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外麵一團漆黑。
“哥哥”姬心瑤伏在屈巫的懷抱裏輕聲喊道。屈巫抱起她從窗口跳了出去,她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來救她的,難怪在外麵喜堂坐著。
屈巫“嗯”了一聲,在屋頂上跳躍著,他絲毫不敢大意。殺手早已遍布連尹府邸,大街上全是禁衛。七殺門在郢都的弟子傾巢出動,已經和那些殺手及禁衛打得不可開交。
屈巫上午從宣德殿出來之後,就徑直往水樓而去。不知是楚莊王太過自信,還是早已做好了安排,屈巫發現自己身後竟無人跟蹤。
屈巫斷定楚莊王不會輕易放過姬心瑤,決不是將她嫁給一個快要死的老頭就作罷,這隻不過是為了羞辱她。為長公主,為冰蠶,或者為他自己的麵子,甚至也可能因為屈巫。總之,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楚莊王必將姬心瑤弄死而後快。
屈巫很慶幸自己早已做了安排,否則,還真會措手不及。姬心瑤咬著他耳朵說出冰蠶地址之後,坦然地選擇去做新娘,他就明白,她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他能看著她又一次成為別人的新娘?看著她就這樣永遠地離開自己?
為了心愛的女人而叛國,縱然留下千古罵名,那又何妨?走自己的路,笑罵任由他人,是非任由他人。
有殺手發現了屋頂上的屈巫,立刻就跳上來五六個人,企圖攔住屈巫的去路。有人大叫道:“抓住他們,大王重賞。”
屈巫將姬心瑤換了個姿勢,低聲叮囑:“雙手抱緊我。”他這時候可不敢放姬心瑤下來,她那兩下子隻能在平地上玩玩,在屋頂上她站都站不穩。
他一手摟著她,一手拔出了昆吾劍,一個縱身躍起,宛如蛟龍翻飛,將七殺連環奪命劍使得風雨不透,隻聽得“噗噗”之聲,劍氣所到之處,近處的人紛紛從屋頂上跌落下去,遠處的人衣衫破裂,肌膚受損。
好厲害,那幾人稍微一愣神,屈巫已抱著姬心瑤不見了蹤影。
眨眼間,屈巫到了城門口,竟是重兵把守,裏三層外三層地將已經關閉的城門圍得水泄不通。果然不出所料,嚴加防範,如臨大敵
“門主,四個城門都是如此。”一弟子在暗處閃出來說。
屈巫稍稍猶豫了一下,雖然出城門是最便捷的路,但如果硬闖,守城將士的箭漫天亂射,他不敢保證自己能撥開每一支飛向身邊的箭。他嗯了一聲,向城中退了回來。
屈巫向城牆的西南邊掠去,已經有好幾個弟子等在那裏。為確保能逃離,他在水樓定下了幾套方案,走水路是第二套方案。城牆西南邊護城河水域寬闊,這個地段隻有守城將士來回巡邏而已。
估計幾個弟子已經解決了巡邏的將士,西南城牆下非常安靜。早有弟子搞了條小船等候在護城河的對麵,現在,他們已經將小船劃到了西南邊的城牆下。
“你們都沒事吧?可以撤了。”屈巫說罷,抱著姬心瑤縱身上了城牆,定神向下麵看去,緊挨城牆下麵的河麵上有微光閃爍,屈巫向那微光處跳了下去。
屈巫穩穩地落到了船上,船劇烈地晃蕩著,在水中打起了轉。姬心瑤嚇得緊緊地摟著屈巫的脖子,一動也不敢動。“別怕。”屈巫輕聲說著,拍了拍她的背。
撐船的兩個弟子也不說話,“嗖”的一聲,一前一後伸出撐杆,船兒向河對麵駛去。一陣輕微地浪花翻騰,擊碎了雨點漾起的圓圈,在水麵上無限擴大開來。
官道口,站著兩個弟子和一匹馬,屈巫將姬心瑤放在馬背上,轉身向一個弟子問道:“阿凡,狐兒安排好了嗎?”
“我就是特地來告訴您的,昨日在去洛邑的路口等到了築風特使,將小公子他們交給他了,您放心吧。”阿凡答著。他是郢都暗莊的頭。
屈巫放下心來。兒子安全了,楚國他就再也沒有牽掛了。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對阿凡說:“傳書給築風,讓他在洛邑等我。”他稍稍停了一下,又問:“羋和在哪?”
阿凡說:“還在鹽市的密室裏。”
屈巫從陳國回來,就著手安排兒子的離開。為了騙過羋如,屈巫假意讓羋和送屈狐庸和伊蕪去外祖父家玩耍幾天。羋如見是自己娘家人,送兒子去娘家玩,當然覺得很正常。半道上,阿凡帶著幾個弟子裝成土匪,劫了他們,然後將羋和塞進了麻袋。阿凡送屈狐庸和伊蕪離開後,他們將羋和關進了密室。
“悄悄將他放了,不要讓他發現你們的蹤跡。”屈巫叮囑著,翻身上馬,摟著姬心瑤,雙腿一夾馬肚,已然消失在茫茫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