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如傻眼了。
喜堂裏屋一聲驚叫,屈巫站起來就不見了蹤影,然後,裏麵一陣刀劍聲響,再然後,除了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空無一人。
姬心瑤不見了,屈巫不見了。
羋如氣急敗壞地回到了府邸,一腳踹開後院房門,闖進裏屋,赫然看見,桌上放著兩封寫了字的竹簡。
一封是休書。一封是信。都是給羋如的。
屈巫在信中表達了三層意思。其一是休書斬斷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楚莊王應該不再會株連到她和她的家人。其二是屈府明麵上的田產、商號和浮財肯定被抄,尚有幾處隱秘家產都留給她,若她不想再嫁,足以頤養天年。其三是她與屈狐庸的母子情分割不斷,終有一天兒子會回來看她。
原本屈巫這封信對羋如還算是仁至義盡的。但是,信末尾卻寫道,就此別過,今生永不相見,你我兩不相欠。
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羋如。兩不相欠?今生今世你都欠我的。自嫁給你,我就沒過上幾天好日子。一開始,你就沒正眼看過我,算你識相,我們之間還能維持下去。可自從你想著那個賤人開始,我再怎麼討好你,你的心都沒在我身上。
之所以給你下蠱,就是不想便宜了那個賤人。我知道是留不住你心的,但我就是要留住你的人。我得不到的,憑什麼要給了別人?想不到你為了那個賤人,中了蠱都不顧了!你可真做的出來!屈巫,今生今世,任你跑到天邊,你都是欠了我的!
羋如咬牙切齒地將那信摔在地上,竹簡被摔裂了,她猶不解恨,用腳狠狠地跺著,直到將竹簡跺成了碎片。
羋如坐在府中等到了天亮,坐在王宮大門口等到下了早朝,徑直闖到了宣德殿。
羋如跪在楚莊王麵前,恨恨地拿著屈巫的休書,說:“大王,您可要給我做主啊!為了那個賤人,賜婚他都敢休。”
楚莊王臉色鐵青,屈巫為了姬心瑤,叛國都敢,還在乎賜婚?從昨夜到現在,他就沒合眼。他連夜發出了緝拿文書,可有用嗎?
他沒想到屈巫到底還是背叛了自己,背叛了楚國。怎麼說屈巫也是羋氏旁支,楚國與他休戚相關,他竟能置一切於不顧,一走了之。
他也沒想到自己已很有預見地做了安排,派了那麼多的殺手和禁衛,到底還是沒攔住屈巫。細想起來,自己的安排是有疏漏的,原因就在於自己過於自信,不相信屈巫真的會叛國。
他更沒想到七殺門弟子神出鬼沒,心狠手辣地將他安置在喜堂裏的殺手全部殺光,到現在他的後脊梁都不時地冒出涼颼颼的感覺。
早朝時候,當楚莊王發現屈巫的兩個至親大臣也不見了蹤影時,他這才如夢方醒。叛國,自然是滅族之罪,可屈巫的至親都跑了,剩下的都是旁支姻親,羋如的父親,是自己的堂兄,難不成也要追究?那還不追究到自己頭上了?楚莊王差點沒氣背過去。
楚莊王看著仍然跪在地上的羋如,氣憤憤地說:“他把你兒子都弄走了,你就一點都沒察覺?”
羋如帶著哭腔說:“大王,自按您吩咐給他下蠱之後,他就沒和我說過一句話。那日他說送狐兒回淮安王府,我哪知道他有詐啊!”
事實上,羋如到現在都不知道兒子是怎麼回事,畢竟娘家與她相距較遠,消息不可能馬上就得知。她是從屈巫的信中才判斷出兒子早就離開了楚國。
突然,屏風後傳來聲響,楚莊王喝道:“誰?”
玉兒坦然地從裏麵走了出來。
玉兒從連尹府邸回來之後,直接去了楚莊王的寢宮,得知他在宣德殿,玉兒就仔細翻找了他的寢宮,然而,卻一無所獲。
直到早朝,玉兒又跑到了宣德殿,角角落落都沒放過,試圖找到蠱母,依然是沒有頭緒。正當她焦急萬分的時候,楚莊王怒氣衝衝地下了早朝,幾個重臣誠惶誠恐地跟在後麵。
她聽明白了。屈巫帶著姬心瑤跑了。頓時,玉兒是又喜又悲。喜的是屈巫被下了蠱還敢跑,就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沒事了;悲的是今生今世她和屈巫再也無緣,哪怕是想再看他一眼都不可能了。
玉兒默默地在屏風後抹起了眼淚。直到羋如來了,聽了她的話,玉兒覺得自己該出去了。
“你怎在此?”楚莊王疑惑地問。
玉兒卻不理睬他,徑自走到羋如麵前,說:“世上有你這樣的妻子嗎?給自己的丈夫下蠱,這樣惡毒的事,你都能做出來?”
羋如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指著玉兒對楚莊王說:“大王,她、她不配當娘娘,她就是醉春樓的頭牌姑娘玉兒。我那年和您說過的,被屈巫救下的就是她。而且她和屈巫之間也不清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