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一生情緣今日斷 半世迷離此時空(1 / 2)

一連數日。屈巫都是冷著臉,一早出去練功,晚上三更以後才回來睡覺。即使晚飯回來吃,也是不說話,吃完後碗一推,人就不見了蹤影。

任憑姬心瑤如何小心,他都視而不見不理不睬。他以前對她有多熱,現在對她就有多冷。姬心瑤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夜晚的洞屋,涼颼颼的。夜明珠發出清幽的光,更是增添了幾分清冷。姬心瑤坐在軟榻上,抱著胳膊等屈巫回來,她又是一天沒見到他了。

半夜時分,屈巫終於回來了,“砰”的一聲推開門,他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

“你喝多了?”姬心瑤趕緊站起來,要扶一身酒氣的屈巫。

屈巫一把推開她,怒氣衝衝地說:“走開!”走了幾步,一頭倒在了床上。

姬心瑤怔住了,心口突然揪起來的痛。他對她從來都是輕聲細語,從沒說過一句重話,而現在竟如此粗暴。她呆呆地站了一會兒,走到床前,脫下了他的靴子,費力地讓他在床上躺好,自己才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忽然,姬心瑤的鼻子裏飄進了一絲異味,濃重的酒氣裏夾雜著脂粉味。她猶疑地伸過頭去,在他的身上嗅了嗅,果然在肩頭上有著女人的香氣。

姬心瑤猶如當頭一棒,傻了半天,猛地抱著屈巫的後背,嗚嗚地哭了起來。她就要失去他了嗎?她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離開他,可沒想到會這麼快。她甚至希望就在這個山穀裏不要出去,這樣自己就不會給他帶來災難,自己就不要離開他,好好地陪伴他。可是,一切都被自己弄砸了。

屈巫並未睡去。他連日來在康長老那裏要酒喝,被康長老看出了端倪,借口他的功力沒有全部恢複,並沒給他喝多,但他心裏不爽,才有了幾分醉意。

姬心瑤抱著他的後背大哭,他的心也是猛地一顫。他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從不願讓她有半分的委屈。可是,絕子嗣的涼藥在他的心裏揮之不去。她不願有一個屬於他們共同的孩子,意味著她根本就沒想過要與他共度一生。

自己一心一意愛的女人,竟抱著這樣的心思。這對他打擊太大,他無法釋懷。他甚至想到了她的過往,懷疑起她的感情。他的心隻能是悲涼。

他轉過身,用手拂去她臉上的淚,依然冰冷地說:“給我一個解釋。”

姬心瑤隻能是哭。她無法解釋。她不敢說,自己遲早要離開他,她怕更傷他的心。

屈巫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解釋,即使是騙他,他都願意相信。可是,她卻連一句話都沒有。眼淚,能衝刷掉一切嗎?他的心中忽然起了巨大的波瀾,撞得他胃裏翻騰不已,他轉身趴在床沿,大口吐了起來。

姬心瑤嚇壞了。她趕緊下床,端了麵盆,用絲巾沾了水,想給他擦臉,卻被他一掌推得趔趄了幾步,一下沒站穩,人跌倒在地,麵盆也摔在了地上。水,肆意地流淌著,濕了她的衣裙。

屈巫聽到麵盆摔地的聲音,從床沿上抬起了頭,看到姬心瑤趴在地上,哭得渾身都在顫抖。他的眼裏閃過了一絲懊惱,隨即,狠狠心閉上了眼睛,翻身睡去。

不知過了幾許,姬心瑤從地上爬了起來,擦了擦眼淚。清掃著屈巫吐的汙物,又打了盆水,將地毯擦幹淨,然後點起熏香。她沒有喊丫鬟進來,一切都是自己親力親為,雖然她的手指在擦地毯時磨破了皮,但她隻想自己做這些事。或許,這樣才能減輕她的痛苦。

屈巫已經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他並不知道姬心瑤所做的一切,也不知道姬心瑤再沒有上床,而是在一旁的軟榻上坐著,連身上濕了的衣裙都沒換。

五更時分,屈巫醒了,空氣中似有淡淡的熏香,是他一直喜歡的清香。他起身下床,見姬心瑤靠在軟榻上睡著了,他的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拿了床薄被給她蓋上,轉身走了出去。

淺睡中的姬心瑤驚醒過來,看著身上的被子,聽到一聲門響,她的淚又落了下來。想了許久,哭了許久,她站起來,將被子送到床上,才拉開門,讓一直等候在外麵的丫鬟進來為自己梳洗。

她終於有了決斷。既然自己隻能給他帶來災難,既然早已認定不能伴他終身,又何必還留在他身邊害他?他已經有新歡了吧?也許他很快就會忘了自己的。心中再不舍,終有分離之日。就這樣走吧,一了百了,再也沒有痛苦。

姬心瑤換了身粉色的衣裙,自己對著銅鏡,認真地畫了個淡妝,走出了門。站在門口,她稍稍猶豫了一下,沿著台階往最下麵一層走去。憑直覺,她認為屈巫早已練過功,泡過溫泉,應該在洞內某個地方,她想最後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