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天空有些陰沉。
姬心瑤出了山洞,回望了一下,沒有看見屈巫的身影,暗道也好,免得見麵傷感。已經到了這一步,還是按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吧。
出縱橫穀的小徑不是很好走,伊蕪扶著姬心瑤,小聲問道:“公主姐姐,你和師傅到底怎麼了?為何要回株林啊?”
“哼,師傅欺負公主母親,你看不出來嗎?”走在一旁的夏征書無原則地維護著姬心瑤。在他的記憶中,姬心瑤和他父親在一起時,一直都是喜笑顏開的,父親從來就沒讓她受過委屈。
可她自從跟了師傅,卻經常愁眉不展。後來又是昏睡又是失憶的,好不容易身體好了,到了縱橫穀時間不長,師傅就對她不理不睬的,而且還弄來一幫女弟子。這明顯就是欺負她。師傅根本就沒有父親對她好,她當然要回株林了。
“胡說八道!你哪隻眼睛看到門主欺負夫人了?”走在前麵的築風聽到夏征書的話,很氣憤地反駁著。
“師傅整天和那幾個女弟子混在一起,不是欺負我公主母親是什麼?”夏征書更加憤憤不平地說。
“征書,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怎能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姬心瑤的語氣很重。她沒想到,這個孩子對自己的感情會這麼深,一如自己待他。她的心裏幾許安慰,也幾許不安。她擔心自己的離去,會影響到他與屈巫的關係。
“公主母親,我……”夏征書著急地想辯解,卻被姬心瑤打斷了他的話。
“我知道,你是擔心母親。是母親自己要離去的,與你們師傅無關。有些事等你們長大了就知道了。”姬心瑤刪去了公主兩個字,事實上,她早已將夏征書視同親生。
走在前麵的築風停下腳步,看著姬心瑤說:“夫人,你是不是誤解了門主?他和那幾個女弟子真的沒什麼。都是康長老多事。”
誤解?那麼聰明的人想不出我不要孩子的原因?說我逢場作戲?另尋新歡的借口罷了!姬心瑤笑了笑,說:“一般的男人都會有幾個女人,何況他呢!”
“門主不是那樣的人。他從沒有過別的女人。”築風著急地說。
姬心瑤輕歎一聲,我可是親眼看到他摟著別人笑。這段時間對我要多冷有多冷。說什麼愛你入骨,無藥可治,都是騙人的。反而是我心心念念地放不下他。真要在乎我,怎不來攔著我?
她輕笑說:“話不要說的太死。阿鳳不是他的女人?”
“不是!”築風氣呼呼地說,這事他最清楚來龍去脈。那年中秋前,屈巫將姬心瑤和夏禦叔從大牢裏救出來後,決定遠離他們的生活。但他心中難過,就拉著築風拚命喝酒。屈巫酒多,築風怕送回府邸被羋如罵,才將屈巫送到了鹽市暗莊。醒來後,阿鳳就在他身邊。縱然有什麼事發生,那也是屈巫酒醉不清楚。
當著夏征書的麵,築風不好扯得太遠,就說:“那是因為阿鳳長得像你,門主多看了幾眼,阿鳳就一廂情願地認為門主喜歡她。”
哦?姬心瑤沒再說話。屈巫從來沒對她解釋過阿鳳是怎麼回事,她也沒問過。但阿鳳對她的恨意,她卻記得很清楚。不過,現在一切都過去了。自己既然離開他,他有別的女人也是正常的。
終於出了縱橫穀,到了洛邑城北。早有弟子趕著馬車等在路口。姬心瑤上了馬車,伊蕪和夏征書卻一左一右,拉著她的手不放,伊蕪落下淚來,夏征書也紅了眼圈。
姬心瑤強笑著說:“你們要聽師傅的話,好好練功,早日練成了,早日回株林。”
夏征書和伊蕪唏噓著答應,依依不舍地鬆開了手。靜影靜月兩個丫鬟上了馬車才被摘下眼罩,築風帶著幾個弟子趕著另一輛馬車跟在了後麵。
屈巫站在山巒上,遠遠地看著姬心瑤離去。他幾次想奔上前去,攔下她。終於還是克製住了自己。留下她,她始終悶悶不樂,說不定哪天又走上極端。隻要她活得好好的,也就罷了!
他就那樣呆呆地站著,看著她一步一步地出了山穀,看著她一步一步地離自己而去,他的心也一點一點地空了。這輩子,他對女人從沒動過心,直到與她邂逅,一見鍾情不能自拔。苦苦地愛了她多少年,終於能和她在一起,沒想到依然是一場空。
若是真的生不出孩子,他絕不會責怪她。可她特意這樣做,就顯得太絕情了。這段時間,他冷落她,他的心其實是痛的,他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可她竟然寧願去死。
屈巫躺到了山巒的一塊石頭上,渾身像泄了功一樣的無力。感情真的是不可勉強,自己就是為她死了,恐怕也換不來她的愛吧!確實,多年來,一直都是自己在唱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