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主曾經說過司英與司颺是司家自祖先創門以來最具天賦之人,司英擅攻,司颺擅守,或許尤勝當年創門祖先司南天,若得他二人相助,一統冥州大陸,恐怕也不是什麼難事。
司英自四歲開始跟隨司主學習奇門數術,到六歲之時司主的七名弟子無論布下如何的陣法,司英都能破除。
那時七師兄便開玩笑說:“如果有一天,天下大亂,我們師兄弟各為其主,於戰場之上相逢,我想我們最不願遇到的恐怕便是小八了,因為在小八這裏任何陣法都形同虛設,那時,便隻能拚實力,硬碰硬了。”
“不會有這一天的。”六師兄躺在草地上,嘴裏啃著蘋果,笑著說,“老七,你難道忘了司家祖訓嗎?司主嫡門,不入朝堂。而且,司家立門千年以來,即便是司家人也鮮少入四國朝堂的。”
“為什麼司主嫡門,不入朝堂?”司英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六師兄問,那是第一次司英聽到這則天下皆知的司家祖訓。
“或許是為了司家的太平吧,正因為司家的祖訓,所以四國君王千年以來雖然忌憚司家奇門陣法,卻從未曾動過司家分毫,因為司家弟子皆非等閑,可為四國朝堂所用,因為司家最厲害的一門司主嫡門從來不與四國朝堂有絲毫瓜葛,而且曆來司主弟子一入朝堂,生死便各安天命,司主不會插手。”七師兄解釋,隨後探手捏了捏司英滑嫩的小臉,頗為愛不釋手,說,“不過,小八,你要記得,這個世間不會有永不能破的鐵則,同樣的也不會存在永遠不能破除的陣法,或許有一天,你便是破局之人。”
司英記得當時,六師兄皺著眉頭看了七師兄一眼,若有所思,卻沒有說什麼。
司英記得,七師兄說那段話時,看著她的眼神異常認真而幽深詭異,讓司英本能地後退一步,那是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卻是她最喜歡的七師兄帶給她的。
七師兄是入門之時年紀最小之人,司英出世之時,七師兄也不過十歲而已,所以從司英司颺剛學會走路時便是七師兄帶著他們玩耍淘氣,在司英與司颺心中,七師兄就像他們的哥哥一般。在眾多師兄中,七師兄是與他們最為親厚的人,七師兄讓她做的事情,她從來沒有遲疑過,沒有問過為什麼,因為她覺得七師兄是最疼愛她的哥哥,他永遠都不會傷害她。
所以當有一天七師兄笑著帶她走進司家祠堂密室時,她很好奇為什麼隻有爹爹知道如何打開的密室,隻有司家人能夠進入的密室,七師兄卻帶她走了進去,她記得當時七師兄唇角帶著一抹意味不明地笑意,挑眉對她說:“我隻是很好奇,我的小八是不是厲害到能破天下第一奇陣。”
“天下第一奇陣?”
“九合天絕陣!”
那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陣法,第一次見到這個陣法。
任何的陣法隻要被司英看過一眼,便能被她記在腦海之中。
十日之後,七師兄第二次帶她進入密室,她用了三個時辰,終於破了號稱天下第一奇陣的九合天絕陣。
“天下第一奇陣,原來在小八眼中不過爾爾。有了可得天下的炎帝錦盒,再有小八,天下何愁不收於股掌之間?”七師兄詭異魅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七師兄看著她的目光充斥著瘋狂的欲念,對權對天下的欲念。
那是司英最不願提起的最混亂的回憶,是她心中最不願觸及的傷疤,因為在意,所以傷口才最是深刻,深入骨髓,不可磨滅。
她破陣的那一刻,七師兄便封住了她的穴道,讓她不能動不能言,隻能看著他取走被九合天絕陣守護的錦盒,那個司家世代守護的炎帝錦盒,然後帶著她打算離開司家。
隻是,司家號稱鬼手,豈會浪得虛名,在七師兄取走錦盒的那一刻便已經觸動了司家機關,縱然七師兄如何厲害,司家的機關也並非片刻便能破除,所以當七師兄擺脫機關,走出密道之時,他看到了司主伯胥,他的授業恩師。
年幼的司英隻能淚眼模糊地看著這個昔日她最喜歡也最疼愛她的七師兄為了所謂的欲念與野心,背叛師門,甚至用她的身體掣肘司主,令司主多有顧忌。
隻是,他終究還是抵不過司主伯胥,被司主打成重傷。
“我素來知曉你,縱然出身契梟皇室,自幼聰慧無雙,但奈何你母妃出身卑賤,所以你自幼便被其他皇子欺辱排擠,這才不遠萬裏隱姓埋名投入我司家門下,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未依照司家不收皇室之人為徒的祖訓,拒你於門外。我亦知你雖小小年紀卻野心勃勃,誌在天下,覬覦錦盒,亦無可厚非,若你能憑自己的本事取得錦盒,我無話可說。隻是卻沒有想到,你竟這般心狠手辣,不顧同門之情,居然敢打小八的主意。如此,司家萬萬再容不下你。”司主當著聞聲趕來的六名弟子的麵,挑斷七師兄右臂手筋,廢去他在司家習得的一身武藝,逐出師門。
九合天絕陣已破,司家再難有安寧之日。
當夜,司主伯胥將外門弟子全部遣散,並令弟子立誓絕不透露當晚之事,而司主伯胥則帶著族人離開。
一夜之間,江湖再無鬼手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