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臉上的紅斑消失了,但是脖子上的依舊清晰可見,戴在手上的手套也拿了下來,紅斑依舊在。我趕緊捂住了鬱文景的眼睛,鬱文景卻拍掉了我的手,似乎並不害怕。
老潘苦笑了一下說,“四年了,我已經習慣身上這些紅斑,很早之前我就知道這是婷婷怨氣不散……”
“你臉上的紅斑已經沒有了。”鬱文景。出聲提醒
老潘點了點頭,“婷婷已經看在歡歡的份上原諒我了,等到身上的紅斑全部消失以後,我也恕了罪,就會帶著歡歡換一個城市生活。沒有了這些嚇人的紅斑,以後我會多做兩份工,讓歡歡好好的讀書。”
“你真的要去投案自首?”鬱文景緊張的問,“你要是去投案自首了,歡歡怎麼辦?”
“會送到鄉下讓阿婆照顧一段時間,我這個情況最多兩三年就出來了,隻能到時候彌補歡歡了。”老潘看著床上睡的正熟的兒子,嘴角露出了微笑,整個神情中都是愛。我相信老潘是愛歡歡的,也是愛著婷婷的,但是婷婷年紀太小,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愛。
回去的路上,鬱文景問我,“小沫,你覺得老潘和婷婷之間是愛嗎?”
“不是。”
“那婷婷為什麼會給老潘生孩子?”
“迫不得已,婷婷的母親並不愛她,而是將她當做留住男人的工具。她流連在網吧,靠著老潘和她那些朋友的接濟才勉強活下來,得知自己懷孕了也沒有錢去打胎,畢竟打胎的費用對婷婷來說是一筆很大的開支。依照婷婷那個年紀,六神無主的她很可能因為拿不出那一筆打胎費而留下孩子。留下孩子並不是愛,是無可奈何。”
“婷婷沒有跟老潘在一起?”
我歎了一口氣,“老潘強迫了婷婷,婷婷跟母親的關係也惡化了,卷著家裏的幾百塊離家出走了。那個時候的老潘在婷婷的眼裏就是惡人,她怎麼會去求助老潘?至於婷婷是怎麼熬過那幾個月的,也隻有婷婷自己知道。”
“那就不難想象婷婷為什麼有那麼大的怨氣了,你說老潘身上的那些紅斑能完全的好嗎?”
“我不知道,但是他臉上的紅斑已經消失了,不影響正常生活就行了。如果臉上的紅斑不消失,他就沒有辦法找正常的工作,也沒有辦法好好的養育歡歡。”
“那你相信老潘會去投案自首嗎?”
“或許會吧。”
誰知道呢,老潘或許真的會像自己說的去投案自首,但也有可能仗著婷婷已經離開了,沒有任何威脅,就不去投案自首了呢。畢竟婷婷已經不在人世了,再追究這個也沒什麼意思,倒是婷婷的母親不知道午夜夢回的時候會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父母愛情的結晶,被父母帶著期盼而來到人間,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全心全意的愛著自己的孩子。
比如,潘歡歡。比如,婷婷。
婷婷的一生就是個悲劇,而歡歡有一個疼愛他的父親,命運跟他的母親截然不同。
一旁的鬱文景悶悶不樂,我拉著她的手問:“小景,你怎麼了?”
“看到婷婷的事情,總覺得心裏難過,自己什麼都不能為她做。歡歡那麼小就失去了母親,雖然得到了父親全部的愛,但終究是少了母愛。”
我拍了拍鬱文景的肩膀,低聲說,“這些事情都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人的福報從出生之時起就定好了。有人來的世界上是報恩,有人來到世界上是償債,你就當婷婷來人世間走一遭,為了償還前世欠她母親的債。”
“小沫,那你我來世間是償債的,還是報恩的?”
鬱文景的一句話把我問愣,想了半晌才小聲的說,“我是來還債的,還陸離一條人命;黑蛇妖也是來償債的,償還欠你的情債。”
每個人來到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使命,任務完成了就會從世上消失,不斷的依照自己在人間的善惡行為,進入六道輪回。
回到酒店的時候,黑蛇妖還沒有回來,晚上鬱文景搬到了我的房間,說是黑蛇妖晚上也不回來了。想了想沒有黑蛇妖看著鬱文景,我也不放心,就讓她搬了過來。
我和鬱文景躺在床上,鬱文景雙手交疊枕在腦袋下,盯著天花板問,“小沫,為了景重,我也應該離開他吧?”
“胡說什麼呢!”我心裏一驚,不明白鬱文景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個時候還想跟黑蛇妖撇清關係,晚了!
“看著他一天比一天虛弱,艱難的維持人形陪在我身邊,就難過的要命。”鬱文景吸了吸鼻子,我立即趴在床上,看著她,見沒有眼淚流出來,我才稍微放心,“那是黑蛇妖願意,千金難買他願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