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路上,迷霧翻滾,一片黑暗。
不過,卻有兩頂又圓又長又尖又細的筒狀高帽飄蕩在空中,並排而行。
右邊的是一頂白帽,發出強勁的光,照亮了四周。上麵四個大字:你可來了!分外顯眼。
左邊的是一頂黒帽,但雖然是黒帽,卻一樣發出強光,照亮了四周。上麵四個大字:正在捉你!同樣分明。
但這兩頂高帽並不是自己在遊蕩,而是戴在各自主人的頭上。
白帽的主人,一身白衣,喜笑顏開,他正是白無常;
黒帽的主人,一身黑衣,麵目凶惡,他正是黑無常。
白無常手裏的索子,套著一個男人,二十一二歲模樣,他身材瘦削,相貌俊朗,他是柳思健。
黑無常手中的索子上套著一個女子,二十來歲模樣,身材修長,五官精致,美貌無雙,她是馮玲兒。
不管是柳思健,還是馮玲兒,都是一身大紅,極為喜慶。
這是當然的,因為二人穿的正是新郎新娘的裝束。他們兩個也確確實實是一對兒,都已經拜過堂、成過親了,雖然那已是在人間的事了。
索子套在他們兩個的脖頸上,另一端被黑白無常攥在手裏,牽拉著,向前行進,如同是牽牛羊那般。
但並不是走在路上,而是飄在空中。上不連天,下不挨地,四麵俱是黑沉沉、霧茫茫的一塊。兩頂高帽的光芒,雖然強勁,卻也隻能照亮周圍有限的地方,找到前進的路,如此而已。
飛行的速度並不慢,柳思健和馮玲兒隻感覺耳邊有呼呼的風,吹過,刮得臉麵生疼;灌得兩耳難受。
柳思健忍受不了,便用兩手去扯那索子,是要把它扯斷。然而,卻沒想到,看似軟綿綿的一根麻繩子,隻要一用手碰到,它便嘶的一聲,發出光來。
而這繩子,瞬間就變得比鋼鐵還硬,莫想扯動分毫。
馮玲兒不信邪,也用兩隻手去扯套在她脖頸上的繩子。她是會武功的,雖然是女子,力量卻不知要比柳思健這個大男人,大出多少。
但她同樣無法扯動分毫,一拉扯,那繩子就嘶的一聲發出光來,頓時硬如鋼鐵。
黑白無常隻是牽拉著,在前麵飛,並不理會背後的柳思健和馮玲兒。
柳思健沒有辦法,不過,他是心思靈巧的。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二位大哥,為什麼要鎖了我們?”他鼓起勇氣,向前問道。
白無常哈哈一笑,答道:“鎖你,那是因為你該鎖。我們哥倆兒幹的就是這麼個活兒。”
黑無常則凶惡地說:“凡是該鎖的,不管他是什麼人,平頭百姓,達官顯貴,哪怕就是人間的那個沙心城主,也休想逃脫。”
柳思健現出苦臉兒來了,哀求道:“二位大哥,我們跟你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們就行行好,放了我們倆吧!”
白無常又是哈哈一笑,說:“我們鎖過的人千千萬萬,但卻從未放走過一個!已經說過了,我們鎖人,是因為幹的就是這個活兒,並不是什麼有冤有仇的。”
黑無常一聲冷笑,接著說:“別說不會放你,就是放了你,你也隻是無主孤魂,四處飄蕩。實話告訴你們,你們已經死了,身體都被人殺死,然後又一把大火燒成灰燼,哪裏還能回去?”
“死了……”柳思健念叨著,陷入了沉思,臨死前的那一幕忽然閃現在眼前:馮玲兒的身體,被敵人的鋼刀,從背後穿透前胸,而他則是趴在了這透出的刀尖之上,跟馮玲兒緊緊擁抱著,死去了!
一片大火熊熊燃燒,燒毀了房屋,燒過了柳思健和馮玲兒的屍體……
柳思健“啊!”的一聲慘呼,驚醒了過來,慌忙問道:“那……那我們難道已經成了……成了鬼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