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衛的街道上並沒有很多人,也沒有想象中夜市熱鬧的景象。邵子羽、鐵柱還有李成梁和小狗四人坐在福臨客棧二樓臨街的窗口。桌上一大盆醬牛肉,一碟花生米還有幾樣小菜,一壇燒刀子。酒碗裏略帶渾濁的酒水,邵子羽四人正在痛飲。窗外偶爾吹來的涼風,把燈台上的燭火吹的搖曳不止。幾杯酒入肚,除了邵子羽其他三個人都把上身的衣服脫掉,打著赤膊,鐵柱一口燒刀子入口抹了把額頭的汗“這狗天氣,子羽你不覺得熱嗎?”
邵子羽搖了搖頭將口中的醬牛肉砸吧幾下吞了下去“還好,不覺得熱。來哥幾個喝酒。”端起手中的酒碗,四人又碰了一杯。小狗是南方人喝不慣這種烈酒,一口喝的猛了直咳嗽,惹得鐵柱直笑話。
“李大哥,禿子怎麼沒有來。”邵子羽本不想問但好歹是一隊,人少了個人總覺得有點奇怪。
李成梁笑道“禿子去窯子裏賣力氣了,船上這段日子可把它憋慘了。他就那慫樣,哥幾個別去管他。”
邵子羽點了點頭,一口把碗裏的酒水喝到了肚子裏麵。燒刀子也就三十幾度的酒精量,邵子羽喝起來就像喝白開水一樣。一壇酒有半壇到了他的肚子裏麵,可他依舊跟個沒事人一樣,倒是小狗不勝酒力已經臉紅脖子粗,眼神也迷糊糊地了。
下麵傳來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客棧裏本就隻有邵子羽他們一桌客人。掌櫃的已經去休息了,隻留下做小二的本家子侄在看店。客棧門本來就是被虛掩著的,手倚在櫃台上打磕睡的小二被聲音驚醒。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個包袱。忙將手中揉成一團的抹布,熟練的搭在肩膀上“小姐你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那女子也沒有轉身看小二,悶頭就往二樓上跑。客棧裏總是會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天津衛雖然是一個小地方但臨靠京城往來的江湖客不少。小二也不以為怪,跟在後麵上了二樓。女子一身水綠色的長裙很多地方都被鉤破了,手抱著一個綢緞子包裹到了樓上,也不坐在空位上,徑直往窗口走去。
邵子羽他們的位子就在窗口,見到女子都很奇怪。李成梁看著眼前這人若有所思,手中酒碗拿起泯著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邵子羽從那女子進門之前就聽到了街道上的腳步聲,足足有二十幾人。那些人腳步沉穩,都是有著不錯的功夫在身。女子要去窗口看情況正好要從邵子羽的背後經過“姑娘有人在追你,別出去看了。”看著這張稚氣未脫的臉,邵子羽動了惻隱之心。
女子轉身驚訝的看著邵子羽心中疑惑他怎麼會知道我被東廠的人抓?邵子羽點了點自己的桌子下麵。那女子一咬牙將包裹抱的死死地,鑽到了桌子下麵。李成梁本想製止邵子羽,以他的經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小二一到樓上,竟然不見那女子頓覺大奇,就詢問邵子羽他們有沒有見到有一個姑娘上來。幾人自然都說沒有。
小二嘴裏咕囔著,還以為自己見了鬼了。女子躲在桌子下麵,燭火本就不甚亮隻要幾人不站起來就不虞被人發現。下麵的客棧門被人殘暴的踹開,把在後院被娘們折騰地不輕的掌櫃也給驚醒了。披了件外衣就匆匆趕了出來,到了大堂看到一個麵白無須的人,頭罩紗帽,身穿大紅色的飛魚服大馬金刀地坐在那。小二早被這群凶神惡煞的人嚇的兩股戰戰,跪在地上頭都要埋到褲襠裏了。
掌櫃的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穿飛魚服的不是錦衣衛就是東廠,膝蓋一軟就跪下了。“咱家問你掌櫃的那個跑到店裏來的人去哪裏了?”
掌櫃的一直在後麵哪裏知道什麼人,誠惶誠恐“回公公的話,小的一直在後院不知道諸位大人要找的是什麼人。店裏就小二在。”
“那你來告訴本座,本座要找的人去哪了。”飛魚服的公公姓李名德昭是東廠督工陳洪手下的三檔頭。
小二膽子小,頭埋在褲襠裏一心想著禍事了,沒聽到李德昭的話。李德昭敷著白粉的臉頓時就拉長了。李德昭身後尖帽褐服的東廠番子不幹了,役長上前一腳把小二踹翻在地。他這一腳可是用了全力,敢對三擋頭不敬,他們這些手下也是顏麵無光。小二被這一腳踹蒙了,反把掌櫃的嚇的心驚肉跳,連忙輕聲把陳公公說的話小聲重複了一遍。畢竟是本家侄子,出了事也不好對他鄉下的老哥哥交代。小二抹著眼淚磕頭如搗蒜,把自己見到女子上了二樓後消失不見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德昭和眾番子聽了小二的話心中就有數了。李德昭點了兩個番子道“把這兩人看管好,其餘的人隨我上樓。”一撩背後的大紅色披風就帶著十來個番子上了樓梯。
邵子羽四人把下麵的對話聽了一個一清二楚,明白這女子是東廠要緝拿的要犯。鐵柱一下子荒了神,他可聽自己的舅舅說過東廠的厲害“小羽這可雜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