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不知不覺間又是八年已過。素雅潔淨的冰室內,炙心和衣而臥於冰榻上,白皙的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朱唇輕啟,貝齒輕咬,一顆顆淚珠從眼角悄然淌下,濕潤了睫毛,打濕了衣襟。
炙心倏然睜開眼睛,盤坐於冰榻上低喃道:“這十幾年來我為何總是做同樣的夢,夢到我的爹娘、家人葬身火海,而我也總是憶不起他們的樣子,記不起小時候的事。”
倏然起身,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孤星,輕腳走出冰室來到冰玄洞外。抬頭望著迷朦的夜空,思忖道:“我的記憶是從離火宮開始的,難道這一切跟離火宮有關?每次夢到爹娘他們那火光中的麵龐和絕望的眼神,我的心都痛如刀絞。我一定要弄清事實的始末真相。”
翌日,炙心親自到附近的寒潭中抓了兩條冰鯉魚,又獵了一隻雪隼回來,洗剝幹淨架在火架上燒烤。肉還未熟,飄逸的香氣就把孤星饞的口水直流,忍不住伸手去抓,還未碰到火架就聽到“啪”的一聲,炙心的手掌就拍在孤星的手背上,笑斥道:“瞧把你給饞的,都這麼大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嘴饞。”
“誰讓娘的手藝這麼好呢?娘做的烤肉最香了。”孤星嘻嘻笑道。
不一會兒一條冰鯉魚就烤好了,炙心把手中的烤魚遞給孤星笑道:“給——小饞嘴。”
孤星接過烤魚風卷殘雲般把烤魚啃地幹幹淨淨,還未放下魚骨就又有一條烤熟的冰鯉魚遞了過來。炙心靜靜的看著孤星吃魚,臉上蕩起了幸福的笑容,這溫馨的一刻將會是炙心心中永恒的存在。
夜涼如水,可炙心的心更涼。騎著青靈疾馳在死魂淵上空,清涼的夜風說不出的蕭瑟、刺骨,冰涼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淌過麵頰,隨風而逝。
昏暗的冰室內,孤星的雙手緊緊攥著一方絲巾,上麵用隼血寫著:“星兒,請原諒娘的不告而別,我怕自己狠不下心來離你而去。在淵中的這十六年來是我這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你雖不是我親生,但卻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孩子。這幾年你長高了不少,冰櫥裏是用剩餘的千年玄蛛絲織的衣服,你穿上看合不合身。娘此去凶險,也許將是永別,但願來生在做母子。娘不在的日子裏要好好照顧自己,勿念——炙心。”末了還有尚未風幹的淚痕,異常醒目。
看著淚水沾濕的絲巾,孤星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中卻似萬蟻噬咬。
“娘,其實我什麼都知道,我也知道你遲早要離去,但我怎能讓你獨自涉險。”孤星走到冰櫥前取出玄黑色的衣服穿上,感覺像沐浴在陽光之下,渾身說不出的溫暖舒適。
“金靈,小黑,我們去找娘!”說罷,躍到金靈背上向洞外疾馳而去,小黑則飛在後麵緊跟著孤星。
金靈嗅著青靈的氣息穿梭在茫茫蜃霧中。疾風鼓起黑衫簌簌作響,仿佛在與孤星那砰砰跳動的心低談,訴說著炙心的去向。
大約三刻鍾的功夫,孤星他們穿出蜃霧來到斷魂涯上,隻見青靈在那兒盤旋低鳴,卻不見炙心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