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顧左右而言他,可是卻包含了他對我的信任,心裏微暖,笑意微蕩。
他想讓氣氛輕鬆起來,可是他不知道,這本應該是極為輕鬆的話題,聽在我的耳朵裏卻象是炸開的悶雷一般。寒太尉固然老謀深算,但是我也有應對之法。展丞相與我之間雖然千絲萬縷,就算為難卻不至於讓我束手無策。
唯獨淩的這件事情,讓我真正的頭大三寸,想破了頭也不知要如何開口,如何解決,總覺得,這事情沒有萬全,淩的心願怕是終難實現。
“什麼承諾啊?我沒記得我承諾過你什麼事情啊。”這個時候,我除了裝糊塗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喂,不帶這樣的!”不意外的聽到他不滿的大叫起來,他把他想要表達的情緒都表現在臉上了,閃過眼光不去看他,還是聽到他說,“好吧,我不介意提醒你。你以前說過,你登基之後的第一道聖旨會給我吧?別的什麼事情你都可以忘,唯獨這件事情,你要是忘了,我就打你打到明天起不了床。”
我心中微歎,是啊,我答應過的,答應過登基之後的第一道聖旨便會下旨為淩和落指婚。落是我唯一同母的妹妹,淩是我過命的兄弟,我親眼看著他們倆個三年來辛苦走過,他們的婚事我樂見其成。
若不是父皇彌留之際,在床榻邊上對我說的那些話,我會興高采烈的下這道聖旨,可是有了父皇的那些話,這聖旨讓我如何下?
壓下心底的無力感,我輕淡回眸,唇角淺勾,篤定而自信的調侃自己最好的兄弟,“你打得過我嗎?”
“你……”淩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基本沒有,欣賞著他難得的窘態,心裏的壓力輕下了幾分。
在我沒有想好這件事情要如何開口向淩和落說的時候,我是不會輕易的答應什麼的,“好啦,時候不早了,我去見見那位大人。你呢,也別總是在這裏偷懶,也去看看宇那邊進行得怎麼樣了。”
說完,不等他的回答,便起步向階梯走過去,我也不能給他機會再把話題扯到那件事情上去。
我也知道這樣的說詞不能讓淩滿意,在他的心裏,沒有什麼事情大得過他與落的事情,果然,淩飛身掠到我的身前,擋住了我的去路,嚷著說,“稷,你那什麼態度啊,是不是兄弟啊你,我告訴你,我這件事情你辦也要辦,不辦也要辦,落我是娶定了。”
我不得不停下腳步,抬眼看向聞淩,心裏暗歎,在這會兒我更希望他能再笨一點。
有些話不用他說我也知道,淩非落不娶,落非淩不嫁,可是我現在最怕的就是這件事情。什麼政變,什麼弑兄,什麼朝臣掣肘,與這件事情相比都不算是問題。麵對自己的兄弟,麵對自己的妹妹,我的那些智慧和手段都用不上,望著淩我無言以對,沉默片刻之後,隻說了三個字,“知道了!”
我邁起腳步繞過聞淩繼續向前,他也緊跟在我的身後,我知道他想繼續說,想要得到我確切的答複,可是我不能給他,也給不了他任何的承諾,加快腳步下了觀星台。
身後的淩沒有再繼續追著這件事情,我雖然是鬆了口氣,可是我也知道,淩聰明絕頂,我不可能用幾句話將他安撫下來,這件事情一天不解決,淩就一天不會甘心,可是又讓我如何將這件事情直接說出來,去打擊那麼相愛的倆個人。
我沉了沉心,將這件事情暫時放下,禦書房內還有我必須要麵對的事情,那個老謀深算的寒太尉,我必須謹慎應付,任何一點小小的疏失都會讓我的這盤棋變得被動,而我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麵。
走到今天,我付出了太多,我不會讓任何的事情影響我的腳步,從現在起,隻能成功,不能失敗。而我也更深的明白一件事情,從今天起江山、社稷、權力、鬥爭、紛擾,這些再也不會遠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