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蘇明熙心裏一跳急急問道:“身體不好了?”
上次她給聶煌行過針,明明替他調理過,這才過了沒多久,按理說他的身體應該不至於太差啊!
聶鋒點點頭,靜靜道:“義父他的心……死了!虛弱得厲害——臥床不起,也不見任何人!”
蘇明熙心裏咯噔一下。
生命生命,有生機才有命在。這生機,一是生理性的生機,另一個,就是精神上的生機了。
一旦一個人沒了活著的欲望,整個人就會消沉無底,體內的氣息運轉就會越來越弱。
更加上聶煌本身身體已經是千瘡百孔一樣,這麼一消沉,自然病情飛快地加重了。
“我去見他!”
蘇明熙略一沉吟斷然道。
聶鋒感激地掃她一眼,大踏步在前麵帶路,將她帶到了聶煌的居室外。
義父的情殤都源於韓月。
如今熙熙來了,義父總該見一見的吧?
“嘭!”
誰知聶鋒才向義父稟告完,聶煌就將身邊的藥碗嘭的一聲掃到了地上,碎成了一片齏粉。
即便病到了這個地步,他聶煌一掌之威,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我的話你都不聽?咳咳——不見!任何人不見!咳咳——”
聶煌的氣勢如一道陰寒的利刃直逼聶鋒,病弱的他更多了幾分來自地獄般的寒烈陰煞之氣,激得聶鋒渾身一顫。
“義父!”
聶鋒噗通一聲單腿跪地,低著頭掩飾住自己幾乎要流下來的淚水。
義父這簡直就是自殘啊!
他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義父……去死!
“讓她走吧——”
聶煌剛才大約用過了力氣,消耗太多一時虛弱地往後一靠,緩緩幽幽道:“告訴她,心意我領了!”
說著閉上眼睛擺擺手,再也不看聶鋒一眼。
聶鋒喉結竄動了一下,一咬牙站起身轉身出了聶煌的房間。義父的話,他不能不聽。
等聶鋒出去,聶煌又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著床邊花瓶裏插滿了的梔子花,嘴角浮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喃喃道:“月兒……我就要見到你了……衰老成了這樣,塵滿麵,鬢如霜的……你可別笑我……”
一別經年。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他的月兒,就像真的是天上的月亮,他一直都隻能看著,仰慕著……卻高不可攀,當年的他自慚形穢。
隻想著有一天啊,金錢有了,權勢有了,就能給她打造一個避風灣,好好地疼她,疼她一輩子……
那是他一輩子的夢啊!
可是什麼都有了,月兒卻離他越來越遠,直到如今陰陽兩隔。
唉……人啊……
最終落了一個滿身傷痕,心如死灰!
不過好在就要見到月兒了……他怎麼願意還活在這世上!
要不是月兒當年說過,自殺的人老天爺都不會成全,他聶煌隻想直接用一顆子彈,送自己快一點見到月兒。
不像現在這樣,隻能慢慢等死!
聶煌看著梔子花的眼神越來越恍惚,終於熬不住,又沉沉昏睡了過去。
“對不起熙熙,義父他——拒絕了,讓我轉告你,你的好意他心領了!”
聶鋒沉聲向蘇明熙靜靜解釋。
蘇明熙眼光閃了閃,蹙眉微微點了點頭,摸著火火毛茸茸的小身體,沒有說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