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人性善惡
此時，嶽龍城根本無暇顧及神龍的話，他心裏抑製不住地升起一股深深的悲痛，霎時間通便全身，如墮冰冷的黑暗中，心情如同見到父親與哥哥慘死的場景一般無二。叔叔已經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再也無法顧及自己的安危，縱身過去撲在了叔叔身上。
嶽如川雖是受傷慘重，但神智還未昏迷，他看了嶽龍城一眼，費力地道：“侄兒快跑，不要管我啦！”嶽龍城大叫：“不，我決不能再丟下叔叔，我這就帶你走！”突聽神龍道：“嶽少鏢主，你覺得自己還能走得掉嗎？”
嶽龍城驟然轉過頭，目光冷銳如刀，如出鞘的刀，似是閃過一道看不見的刀光，他冷冷地道：“你我素無怨仇，你當真要趕盡殺絕？！”
神龍扶著身後的那塊大石，緩緩站起身，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道：“殺人滅口當然要趕盡殺絕了，否則我為何要出手？”嶽龍城倏地握緊了劍柄，手背上青筋暴跳，咬牙道：“既是如此，我叔侄二人斃命如此便是。”
神龍點點頭，道：“看來本少主還能有眼福觀看一場剖腹的好戲，真是榮幸之至！”說這話的時候，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更增險惡之感。嶽龍城看在眼裏，卻像是看到了一個可怕的惡魔，一抹恐懼油然自心底升起。誰能堪破生死，誰又能當真不懼生死？怕死是人的天性，嶽龍城自也不例外。他盡管目光如刀，但握住劍柄的手卻身不由己的瑟瑟發抖。
神龍雙目如電般凝視著他，他的這些細微的表情動作，自是逃不過神龍那雙閃著賊光的老鼠眼。神龍忽然無聲的笑起來，他這無聲的笑卻比笑出聲來更令人感到不自在。
嶽龍城沉聲道：“你……你笑什麼？”他雖故作鎮定，但聲音還是禁不住輕輕顫栗。
神龍嘻嘻笑著，道：“你害怕了？”嶽龍城的確害怕了，他親眼見到父親和哥哥慘死時害怕極了，不敢說話，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直接就偷偷開溜了。如今，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已身受重傷，大約之期當在不遠，他也僅僅是有些害怕，絕不會再想獨活。聽了神龍的話，一股怒氣從心頭升起，昂然道：“我就算拚上一命，也要跟你同歸於盡！”
神龍哈哈大笑，剛笑出兩聲，便不住咳嗽起來，他受的傷也的確不輕，能從九王爺麾下那千軍萬馬中逃出來就絕不簡單，受些傷在所難免。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止住咳，道：“你還如此年輕，怕是比本少主還要小上幾歲，當真不想活了？”
嶽龍城哼了一聲，並未置答。沒有人會不想活，也沒人會想死，但形勢如此，也是無可奈何。
神龍冷眼乜斜，自然料得嶽龍城的心思，眼珠轉了幾轉，當下嗬嗬笑著：“看你一表人才，本少主還真不舍得下手。這樣吧，本少主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你肯投靠我霹靂堂，供我差遣為我效勞，我自是會放你一條生路，你看如何？”
嶽龍城難以置信地望著神龍，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幾近昏迷的叔叔，一顆心砰砰直跳，心裏亂作一團，一時間好生難以抉擇。叔叔雖已到了彌留之際，受了如此重傷，生還的機會實是渺茫。但他若是同意加入霹靂堂，又何需遭受這種折磨痛苦？！
嶽龍城腦海裏像是敲鑼打鼓，各種雜亂無章的聲音紛遝而來，同時又是茫然一片，思緒飄飛迷亂，像是個北風吹雪片的天空。很快，這眾多聲音彙成了一句話：“活著！”
是啊，隻要活著就有希望，人生就有希冀，若要報仇，豈非必須得活著？
神龍見了嶽龍城的神情，已猜得八九不離十，當下說道：“嶽少鏢主，我與你一見如故，即便你不願加入我霹靂堂，我也會放你一馬的。”
嶽龍城神色一動，道：“你真的不殺我？”神龍嗬嗬一笑，道：“你我本無怨仇，我為何要殺你？”
嶽龍城不禁一怔，適才神龍說過的殺人滅口這理由或許他自己已經忘卻，嶽龍城更不願提及，眼神變幻，良久，一抱拳：“既是如此，小弟就先行告退了。”
神龍笑道：“你現在不想死了？”嶽龍城勉力一笑，道：“隻要能活著，誰還願意死呀。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正欲轉身，便聽神龍道：“且慢！”
嶽龍城下意識地心頭一緊，悚然回身，道：“少主還有何吩咐？”神龍獰笑起來，陰惻惻地道：“你真的要走？嘿嘿，可有誰說過讓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