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國字臉的紫臉忽然就變了色,變成了一張白淨的麵皮,比白紙還要白。
“莫護法這是怎麼了,肚子不舒服嗎?”那花褲頭一臉擔憂之色。他身旁的那個窯姐卻笑了起來,無聲的冷笑。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國字臉顯是中毒了。在場的幾個人都是武林好手,自然也都是明眼人,但卻沒有一人看清他是怎麼中毒的,俱是心中一凜。
“什麼毒這麼歹毒,竟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讓一位頂尖高手變成如此模樣?又是誰下的毒呢?!”那胎記剛想到這裏,便見那花褲頭猛地拍了一下額頭,恍然大悟似的道:“哦,很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打翻了我口袋裏的小瓶子,想是蝕心散就這麼泄露了。莫護法,你不會怪我吧?”
幾人聞言俱是心神劇震。
下毒之人竟是這花褲頭!
江湖傳言,這蝕心散極是歹毒霸道,不消半個時辰,便能令中毒者心碎而死,天下無人能解,任你內力何等渾厚也是束手無策,更是當今武林中最讓人頭痛的三大奇毒之一。江湖中人一提起來,無不談虎色變,心下惴惴。不過,此毒傳自苗疆,中原武人大多隻聞其名卻很少有人見識過,這花褲頭又是從哪裏得到的此毒呢?
那胎記怔怔地望著那花褲頭,目中已有了恐懼之色,立在那裏,一時間宛若石雕木刻。
狄鬱眼珠一轉,緊走兩步,躬身施了一禮,“少主,莫護法也是一時放肆,還望少主念在莫護法曾為霹靂堂九死一生的份上,大發仁慈之心,再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吧!”
那花褲頭哼了一聲,突然沉下了臉,語聲冰冷:“枉你們追隨霹靂堂有些年頭了,竟不如狄掌門明辨事理,難道你們不知我是霹靂堂未來的主人嗎?!”
那花褲頭忽然“哦”了一聲:“我明白了,你們是覺得我的武功平平,便不將我放在眼裏嗎?你們可不要忘記了,你們是霹靂堂的下屬,既然當初歸順我霹靂堂,就該知道我霹靂堂的手段,縱然我不會半點武功,但若想取你們的性命,也是猶如囊中取物一般。”
這時,那胎記也是緊走兩步,腦袋垂得極低,“少主饒命,我鄭五湖向來忠心不二,今日也無……”
“鄭壇主不要說了,”那花褲頭忽然又露出了笑容,不過他此刻的笑容在那胎記鄭五湖眼裏,卻是那樣的險惡猙獰,心下一陣惴惴。隻聽那花褲頭續道:“你追隨老堂主十幾年了,你的忠心大家有目共睹,我神龍少爺是不會虧待你的。”
“多謝少主明鑒,”鄭五湖微微一怔,急忙高聲唱喏,幾乎將腦袋低到塵埃裏去,“屬下自當唯少主馬首是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花褲頭神龍點點頭,一臉微笑,轉頭看著那國字臉,語聲又恢複了剛才的溫柔,隻是這種溫柔就像是一杯盛在精美的琥珀酒杯裏的毒酒,色澤豔麗,卻是穿腸毒藥。
那國字臉抬起頭,臉上汗如雨下,臉色蒼白得可怕,兩道獅子眉緊鎖成一團,雙臂已在輕輕顫抖。
狄鬱跟鄭五湖見狀,相視一眼,俱是心頭一震。
這國字臉位列霹靂堂護法之職,地位何等尊榮,正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即便霹靂堂的堂主神明也是對他禮讓三分,沒想在少主神龍眼裏竟是如此無關輕重,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受此大辱。況且,那國字臉武功極高,內功精湛,中毒尚不過一息,居然便如此窘迫困頓,可見這蝕心散之毒有多麼厲害了。
神龍雙臂一展,身旁那位窯姐便即會意,笑吟吟地為他披好了袍子,並紮好了腰帶。他整了整衣領,微笑道:“莫傳南,你可知罪嗎?”
那國字臉一眨不眨地逼視著他,目光冷厲,麵目陰沉,卻是一言不發。
莫傳南?這國字臉便是莫傳南?早在七年前便威震武林的莫傳南?
莫傳南又是何等樣人?
此人絕非浪得虛名,不但兵刃功夫了得,而且拳腳輕功更有獨到之處。單以掌法而論,不管你怎麼想,他的僵魔掌都已排在前三位。
七年前,此人僅憑一己之力便將山西清虛觀一百零八口滅門,在江湖上掀起了軒然大波,更引起了武林公憤。終於,江湖中七大名門正派聯手將其打落山崖。不過,此人在數以千計的好手中赤手空拳殺死了近百位好漢,端的了得。
自此一役,武林中再也不見了他的蹤影,都以為他已經死去,沒想卻廁身於霹靂堂,更坐上了護法的寶座。以他的身手,在哪裏都能受到禮遇。他至少已是武神階的高人,但在霹靂堂少主神龍眼裏,也不過就是一名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