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琳琅換下了濕噠噠的衣服,蕭凱旋才睜開眼睛,刹那間隻見她神情恍惚,搖搖欲墜。他急忙伸出手去接那似枯葉一般飄曳的身子,“琳琅,月琳琅!”
摸著她烙鐵一樣滾燙的額頭,蕭凱旋決定不等後麵的急行軍,把領兵的事情交給左右副手,他帶著高熱昏厥的月琳琅先行一步……
頭上不斷地傳來一絲清涼舒適的感受,月琳琅睜開眼睛,見蕭凱旋正在為她用冷毛巾敷額頭。她眼中的他,比平日裏還要高出許多,整個人也窄了一半似的。她是病得糊塗了,以至於看這個世界都已經走形了。
“終於醒了。”他歎了一聲。
月琳琅口幹舌燥,喑啞道:“我想喝水。”
他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去,雖然每一個動作極其耐心,但嘴上仍然不依不饒的,“你有多大能耐啊?這就病倒了!真是個麻煩。”
“王爺去忙吧,琳琅自己可以。”
他真想說,可以個屁!但是,話倒嘴邊又咽了回去,隻是微鎖著兩道劍眉,坐在她身邊陪著。眼下,他們甩掉了後麵的大軍三五十裏,他已沒什麼好忙的了,除了照顧她。
“你想不想吃點東西?”
她搖頭不語,心中悵惘,以前就算發著燒,她依然可以鐵人一般堅持訓練,如今這嬌滴滴的身體真是不中用。噝——腳趾動一動,上麵的血泡還在痛著。
蕭凱旋看了看她的腳,一臉“誰讓你作死”的表情。
“還有被子嗎?好冷。”
臨近夏季,行軍不會帶太多的被褥,他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連同鬥篷一起,算是又給她加了兩層鋪蓋。
月琳琅見他背過身去,不知在做什麼,便好奇地問了一句。
“還能做什麼?”他舉著一根針走回來,搬起她腳放在自己腿上。
“啊,等等!”月琳琅心裏發虛,忙道,“車上顛簸,不用了,不用了!”
“你老實點兒吧!誰願意摸你這臭腳!”他惡狠狠地側目警告她,一臉嫌惡的表情。
你腳才臭呢!月琳琅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小心翼翼地幫她刺破了血泡,動作既輕又快。換到另一隻腳的時候,月琳琅的心裏已經沒有起初那麼緊張了。
他仔細地為她的清理了傷口之後,忍不住又咕噥了一句:“臭死了。”
月琳琅無視蕭凱旋那嫌惡的神色,把頭歪向一邊,艱難入睡……
蕭凱旋看著她睡下,正兀自發呆時,追風忽而現身。追影、追風、追雲、追魂,蕭凱旋這四大暗衛,除了追影隨他左右,其他三人常常暗伏在其他國家。這一回,追風帶來了西涼的消息,絲綢已被西涼充公,赴西涼交易的五十四人中,僅四十九人屍首可見,另外五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再探再報。”
蕭凱旋一個眼神,追風便風煙一般消失了。
月琳琅翻身一瞧,他仍舊是一個人呆坐。方才的一切如夢一場,她在夢中聽到了絲綢的去向,還有……五個人可能還活著。
“王爺是在想丟了的那五個人嗎?”
他微微頷首,或許她剛剛全部聽見了,不過這沒什麼可以避人的。
“他們會不會被當做人質?”營救人質幾乎成了她的職業慣性思維。
蕭凱旋一臉不以為然道:“不是有更好的人質嘛?”
更好的人質?何意?她見他似乎不樂於揭秘,也便不再追問,隻要了一碗粥喝,便又睡下了。
月琳琅休息的時候,蕭凱旋暗暗在心底盤算,不久便在心裏安排下一盤好棋。他望著熟睡的月琳琅,唇角微揚,輕聲道:“月琳琅,你得趕快好起來。”
月琳琅不負蕭凱旋所望,兩天之後便又生龍活虎般與他劃清楚河漢界了。隻見他眼底跳動著邪魅的光,她不由得一個激靈,忙不迭地下了馬車,說是加入大部隊,實則隻為離他遠一些。然而,她這才發現,大部隊連個影子都沒有。蕭凱旋在搞什麼鬼?
蕭凱旋悠然坐在馬車上,掀起窗簾,眉間一派雲淡風輕,那眼神分明在說:看你往哪逃?
“這是哪裏?咱們不是要去征討西涼麼?人都哪去了?”
“上來,本王告訴你。”他說著,悠然向她勾了勾手指。
月琳琅瞥了一眼馬車,心中百般不願,遂微笑道:“瞧這藍天白雲的,王爺還是下來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