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惹了一肚子氣,麵色陰沉地出了上林苑,遇到月琳琅時,不禁瞪了一眼,也不理會眾人的跪拜。
月琳琅還沒從方才的怔忡中回過神來,更無暇去猜測太後的白眼是為了什麼。她這一晃神,蕭凱旋已經來到了身邊。
“琳琅,你帶好東西,咱們走吧!”蕭凱旋的語氣何其溫柔,絲毫不像方才要殺人似的呐喊。
他這麼快就把西瓜汁的事消化了?一定更是太後治好了他的壞脾氣!可是,不對,太後自己都臭著一張臉,怎會把他治好呢?月琳琅且不論他為何如此和顏悅色,隻管去收拾東西,赴月府救人。
馬車上,月琳琅因為西瓜汁的事,不敢離蕭凱旋太近。蕭凱旋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一言不發地沉思著,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但願,他的預謀裏沒有她什麼事。
“攝政王,月府到了。請下車。”
車夫在外麵提醒,蕭凱旋才意識到馬車停了。他姑且停了思緒,撥去眉間愁霧。下車之後,他回轉身去,伸出一隻手,準備扶月琳琅下車。
月琳琅正要自己跳下馬車時,眼前冷不丁地出現了一隻大手,她未多想,當他是逢場作戲,便自然而然接受了他的攙扶。
這一次到月府,與前幾次不同。往日裏都是病懨懨的闌珊沒出來迎接,這次反倒是雲秀生病了,玉柳則根本不在府中。
月琳琅聽闌珊提起此事,便故作關心道:“大娘怎麼不好?二娘去哪了?”
“你大娘說自己許是著了風吧,渾身發冷,頭暈腦脹,起不來床。你二娘她回娘家去了。”
“那我先去瞧瞧大娘。”
雲秀頭上纏著一圈白帶子,大熱的天還門窗緊閉,月琳琅隻身走進她的房間,頓覺悶熱不堪。
雲秀被月琳琅的腳步聲驚到,定睛一瞧,急忙下床迎接,苦瓜一樣的臉竟能擠出笑來。
“我聽說大娘病了,特來瞧瞧。是哪裏不舒服呢?”
“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適。不勞惦記。”她親手將月琳琅攙扶到椅子上,“坐啊,大娘給你沏茶去。”
“不必了,大娘。”月琳琅微微一笑,指著已經擺在桌上的糕點道,“這是我帶給啟山的。上次那幾塊玫瑰餅,他愛吃不?”
“愛吃愛吃,都吃了!”雲秀搪塞道。
“那就好。這次我帶了桂花糕和馬蹄酥給他。攝政王府的桂花糕可香呢,讓他來嚐嚐。”
“他……出去玩了。不在家,不在家。”雲秀皮笑肉不笑道。
“不在家啊?”月琳琅裝作莫名其妙道,“可我方才好像在院子裏瞧見他了,他把整包馬蹄酥都拿去吃了。哎,整包整包的吃,不知道會不會出問題。”
雲秀聞言,想跑出門去找月啟山,卻一個踉蹌癱倒在地,她極力掩飾著內心的恐慌道:“這孩子,我去教給他慢點吃。”
“晚了。攝政王親自陪著他,看他吃完了。”月琳琅拿捏著強調,故意刺激雲秀道,“八塊馬蹄酥,說多也不多。”
“這……”雲秀沒從地上爬起來,就勢用膝蓋挪動到月琳琅跟前,哀求道,“琳琅,大娘往日待你不薄,這一切都是玉柳做的,你有氣千萬不要出在我的啟山身上呀,他還是個孩子呀!”
“二娘?她做了什麼?”月琳琅故意問道。
“她……她……她……”雲秀不知道月琳琅的底牌,因此也不敢將實情和盤托出。
月琳琅姿態優雅地解開桌子上那包桂花糕,動作紆徐,似是等著雲秀自己醒悟。隻見雲秀目光遊移,渾身打顫,她輕嗽了一聲道:“大娘,你若直言相告,琳琅自會讓你三分,你若執迷不悟……”她拿起一塊桂花糕,遞到雲秀麵前,“你聞一聞,這桂花糕的味道可比馬蹄酥重多了,一口足矣。大娘要不要嚐一嚐呢?”
“不不不……”雲秀努力保持著最後一絲冷靜,她奪過月琳琅手裏的桂花糕,腿上一猛勁,迅速站起身,奔向門外,邊跑邊叫,“老爺,老爺!你快來呀!月琳琅殺人啦!”
雲秀踩雞脖子似的尖叫引來了整個月府人的注意。眾人齊聚正廳,都等著看月家四小姐又有何驚人之舉。
就連一直心煩意亂的蕭凱旋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都有了想笑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