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伊伊的請求,月琳琅顧慮頗深,不過她念在姐妹之間的情誼,又思及導致展北望悲慘經曆她也有份,便抱定了試試看的決心,如能夠化解了蕭凱旋與展北望之間的恩怨,那是再好不過的事。
她不便久留伊伊,於是很快便將其送出府去,伊伊暫時住在闌珊那裏,她較放心。聽伊伊說,根本不敢回娘家,因為展北望曾經代表北夏攻打蕭國,沒人敢收留一個叛國之徒的妻子。闌珊是念著伊伊當年對月琳琅的好,冒險地收留了她。月琳琅則給了闌珊千兩銀票,方便照顧伊伊的需求,讓伊伊在月府借宿下去。
闌珊自然是推辭這個錢的,但是月琳琅說服了她。月正英往日為官清貧,並沒有蔭實的家底,偏偏懷有身孕的伊伊十分令人堪憂,若是有突發的急需用錢的地方,這一千兩應該足夠。況且,平日裏,闌珊也可以拿出一部分錢來幫伊伊添置一些母嬰用品。
闌珊和伊伊走後,月琳琅獨自在上林苑發呆。楊荔兒觀察了她好久,見她動都未動一下,上前輕聲一喚,就把她嚇了一跳。
“罪過,罪過,荔兒該打,驚著王妃了。”楊荔兒連連自責道,“真是該打啊!”
“沒事,沒事。荔兒,你叫我做什麼?”
“燕窩燉好了。”楊荔兒雙手遞上一盅溫熱的燕窩,“這是極品的血燕。”
血燕稀少珍貴,月琳琅這陣子卻沒少吃,天下的血燕大概都被蕭凱旋搜羅來了吧。月琳琅微微一笑,“放著吧,我一會兒吃。”
“攝政王吩咐的,要王妃務必吃完。”楊荔兒補充道。
這話乍聽起來似乎隻是蕭凱旋的尋常關心,但是又透著些異樣。往日的血燕,蕭凱旋可沒這樣叮囑過,月琳琅也都吃完了。她不禁看了看那燕窩,同往常是一樣的。那麼,蕭凱旋就是看出了她的心事。雖然她沒有說什麼,但是他或許已經知道了。
蕭凱旋果然沒有回府吃晚餐,直到夜深了才回來。他躡手躡腳地進了門,卻發現月琳琅根本沒有睡。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等你。”她靠在床頭,看起來困意全無。
他輕聲笑,十分動聽,“你這句話,我聽著都要醉了。”
“人家今天等你是有正經事!”月琳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蕭凱旋嗤地笑道:“隻有今天等我是正經事嗎?”
“你心情好得很!”她微微噘著嘴。
“怎麼,我的琳琅心情不好嗎?”蕭凱旋來到月琳琅身邊,用雙臂圈著她,讓她依近自己懷中,臉頰慢慢地蹭著她溫柔的發絲。
親昵的氣息浮在她頭頂,時而盤旋著,感覺癢癢的。
她抬手捏著他的下巴,強調道:“我真的有正經事要說呢,非常重要、無比重要的事!”
“哦,那你說吧。”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月琳琅把伊伊來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她不會把伊伊的住處告訴他。蕭凱旋一言不發地聽完了全部,到底是比月琳琅和伊伊冷靜多了,不會因為展北望吃小孩子心的事而驚愕不已。
因為他的麵無表情,她更加地猜不透他,隻好試探著問:“如何?你覺得幫展北望這件事,可行嗎?”
他眉間掠過一絲難以描摹的情緒,聲音不高但很有力,“這件事,由我來幫他,真的好嗎?假若你是展北望,你會領我的情嗎?”
月琳琅怔忡了一會兒,她下午也在想這個問題,但是凡事不試一試又怎麼能知道答案呢?她願意把事情往好的方麵去想,然而即便結果是糟糕的,那又怎麼樣呢?畢竟,她真心想替伊伊解困,成全她和展北望組成的這個小家庭,否則伊伊腹中的孩子就命苦了。
“凱旋,我此前對你說明過,我是穿越來的,我跟展北望幾乎沒怎麼接觸過,我並不愛他。但是,他‘死’在我麵前的樣子,我如何都忘不掉,真的太慘了。如果我們能夠幫他和伊伊好好地生活下去,即便他不原諒你我,我也願意這樣做。因為這樣做,能讓我的心裏好過一些。”
蕭凱旋沉默了一會兒,仍舊沒什麼表情。對於展北望,他好像沒有任何的憐憫與愧疚之情。
“當然,你在展府的地牢裏被他虐得也很慘,他那也算是報仇了。我完全沒有偏向他的意思,隻是……”
“不必解釋什麼了。為了你,我所經受的一切,皆心甘情願。”他用手指輕輕地描摹著她的臉頰,“你是最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