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如黛,近水無聲。身側有綠油油的稻田,健壯的農夫耕犁,不遠處的農婦正端著熱騰騰的飯菜往他身邊趕,小童兒先娘幾步蹦到爹爹的麵前,結果一屁股摔進水田裏,又被水牛給拱了起來。
任青瓷牽著小白經過,見此情景,忍不住嗬嗬笑直笑。小白似乎也察覺到主人的好心情,咧嘴露出類似笑容的表情。這可是出來這麼多天,主人第一次會心笑啊。
她摸摸雪駒的頭,聲音卻瞬間落寞起來:“小白啊,讓你跟我受苦了。”
小白哼哼著搖腦袋。任青瓷被它逗笑:“算了,受苦就受苦吧,總比讓他們把我交給公子要好。你說是不是?”
小白很配合地點頭。至於這公子到底是何人,它並不知道。
“小白……”明明是念著馬兒的名字,她卻突然想到了那個人,白世卿,他會覺察出她的用意麼?他會不會真的笨到以為她死了?
“其實如果那天他答應幫我,我會帶他一起走的。”任青瓷喃喃著,低下頭。這句話小白馬徹底聽不懂。她很快又笑起來,“看我在瞎想些什麼,他是白家小王爺,而我是……他怎麼會跟我走呢。”
小白馬終於明白主人根本就沒打算讓它聽懂,純屬自言自語。可是有一點,就連它都知道,主人開始想念另外那個小白了。
天色漸漸暗了,天黑不能視物,任青瓷不得不先找一間客棧歇腳,等天亮之後再作打算。
前麵剛好有間不大不小的店,名曰“悅來客棧”。任青瓷上前去,立即有小二來栓馬,她囑咐一定用最後的馬料,然後才進到客棧裏麵。為了掩人耳目,隻要了一間人字號房。
等進到房間裏,縱然油燈火光興旺,她卻已經什麼都看不見。
不一會便響起敲門聲,篤篤篤,十分小聲。
“誰?!”十二分警覺。
“我是來給姐姐送飯的。”
是個少女的聲音,看來是店裏的小二。但在失明的特殊時期,就連一個手無寸鐵的少女近身也是極大的危險。
“你放在門口。我自己去取。”
少女似乎聽出些不對勁:“姐姐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找大夫來瞧瞧?”
“不必了。我隻是困。”她冷道,“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嗯!知道了!那姐姐好好休息,星子明天送早餐過來。”原來這個聲音明媚的少女,叫做星子。
任青瓷不禁愣了一愣,而後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她從來就沒有真真正正地見過夜空中的星與月。曾經有個人讓她見到了太陽,卻沒有時間再讓她見到月亮。
那個曾短暫地出現在她生命裏,此生第一個能夠稱之為“朋友”的女孩子。那個曾無條件信任她,卻被她無情傷害的“朋友”。
殷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