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殿,雲煙浩渺,天地無聲。白家軍整齊列於殿外,送別這位曾帶領他們出生入死的年輕少將。
白王握刀的手在顫抖,嘴唇囁嚅著,久經沙場的老將也有如此脆弱的一刻。
白世卿重重地朝著白王磕頭:“孩兒不孝,不能給您養老送終了。”
又拜父親的副將:“廖伯父,無極山陰冷,父親在戰場多年積累的傷病恐會複發。待父親閉關清修之後,請伯父定期去給他送些藥物。有勞了。”
廖副將拱手點頭:“廖某會好好照顧老將軍。”
聽著這樣的話,白王的眼睛也禁不住濕潤了。卻強撐著罵道:“你這逆子,如今這些禍端還不是你自己引來的,太子留你性命已是寬待,還不快些啟程,休要廢言!”
白世卿看向父親,笑了笑:“孩兒為此生能有這樣的父親而驕傲。待到凡塵,孩兒必定世世代代供奉白王,每日點香,夜夜參拜。”
白王不忍再聽下去,轉頭大叫:“快走!”
白世卿三拜之後,毅然轉身踏入了陰陽殿。
厚重的殿門吱吱呀呀地關閉,天地一隔,人神兩分。
大殿之內,生死神判早已等候多時。
神判問道:“小王爺,你可都想清楚了?一旦被從神籍上除名,便會被降為凡人。不再有萬年不死之身,需嚐遍七世輪回之苦,一世百年壽命而已啊。”
白世卿卻坦坦然然:“如果能去北雲一趟,縱是隻有百年,也足夠將我與青瓷所到過之地遊遍了。那時縱然是死,又有什麼可遺憾的?”
生死神判聽完反倒笑起來,伸手在“天眼泉”中抹了一把:“小王爺請看。”
天眼泉中,彼岸之花如烈火般灼灼燃燒,朦朧的黑霧之中,有一座孤橋請冷冷地架在寂寂無聲的河流之上。橋上有一個白衣女子,長發如瀑,背影單薄而蕭索。
白世卿卻是一眼認出那背影,竟然是:“青瓷?!”
任青瓷仿佛是聽到他的聲音,幽幽地回過頭,然後微微一笑。
他頓時渾身無法動彈。真的是她!是他的青瓷!
任青瓷微笑著回過頭,仰頭飲下了什麼東西,而後加快步子走過那座孤橋。那背影終於消失在橋對岸的黑暗裏,完全看不見了。
“青瓷!”白世卿急著去抓,竟是差點縱身跳進天眼泉,幸得被神判一把抓住。
白世卿立即問:“那是什麼地方?青瓷不是死了麼,她怎麼會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