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阿璃的話後,霽霞一直沉默著,似乎是在等待阿璃會給她下一個宣判。阿璃也是停頓下來一時沒說話,貝齒咬著下唇,將下唇都咬成了兩個齒印來。
終於,阿璃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放開下唇張嘴緩緩對霽霞說道:“你和雲囂哥哥不適合的,你不知道嗎?”說完兩眼緊盯著霽霞,見霽霞臉色雖然有些發白,卻並沒有什麼反應,繼續說道:“讓我說給你聽好嗎?”阿璃知道她的話對霽霞來說有些殘忍,但她必須說出來。
也許是為了給霽霞一些安慰,阿璃站了起來走到霽霞身邊,挨著霽霞坐了下來,緩緩地對霽霞說起關於雲囂的事:“那年雲囂哥哥從外麵回到蜀山時,還是個瘦弱的少年,可他不但瘦弱,而且還是昏迷著由康叔將他背回來的,背上受了很深的箭傷,幸好那箭未穿透心髒,否則早就沒命了,直到現在,他都還需忍受那次傷害帶給他的體虛畏寒。真不知道他在外麵是如何被傷害成這樣的,一定是在月圓之夜化作狼形時,被人類傷害的,你們人類穿在身上的那些高貴的毛皮,不正顯示了你們人類就是一個殘忍而自私的族群嗎?”說著,阿璃有些激動起來,聲音也不自覺地加快加重了。
霽霞聽著阿璃的指責,心中也感受到了作為人類的一份愧疚,無言以對,又聽阿璃說起雲囂的箭傷,想起那次在給雲囂更衣時見過雲囂背上有兩處深陷的創痕,心中有一絲疼痛劃過,原來自己的同類曾給他如此的傷害,可阿璃說的是一處箭傷,雲囂背上的創痕卻有兩處,難道他受的傷害還不止這一次嗎?
“聽說他的母後還有弟弟妹妹們,都是在最脆弱的時候被你們人類——大漠烏薩的人殺害的,還有他的族人同胞,正是如此的慘痛,才讓他不顧危險不顧老狼王的反對,隻身出穀立誓要滅了那烏薩報仇雪恨,他也正是利用了你們人類的殘忍自私和好鬥心,利用你們幫他滅了烏薩,讓你們為他報了血仇。哈哈哈,你們人類啊,殺戮是你們的本性,不光是對付異類,對付你們同類也是一樣。”阿璃的笑不知是為雲囂報了仇而高興的,還是在嘲笑她眼前屬於這個種群的人。
“對不起,雲哥哥。”霽霞唯有在心中默默地念叨著這一句,雖然傷害他的人不是她,甚至也是她的敵人,但此時她更為雲囂所受的傷害而痛心,願意從人類的立場來向他說一聲對不起
“不要以為隻是烏薩人傷害了他,那次在玉措他中箭昏迷幾乎死去,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我相信一定和你們有關。而且就在他出生入死剛為你們大通消滅烏薩不久,你們那個老皇帝馬上又欲望難填,如今又要北上出征發起了又一場戰爭,真是本性難易啊。雖然狼王哥哥不再想參與你們人類的戰爭抽身回來了,可因為你的到來,誰又能保證你那個父帥或是那個大通的老皇帝會不會因為你而進入蜀山,對狼族做出什麼事來呢?雖說他們狼族個個不同凡俗,可憑他們劫後重生的這幾年在雪狼穀安生養息剛剛恢複些人氣,又如何應對你們龐大的人類群體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將是你讓狼王哥哥置身於萬劫不複的滅族之罪中了,你說呢?”阿璃兩眼閃爍著犀利的光,緊緊盯著霽霞,稍稍頓了一下繼續道:“再說了,將你一個狼族人共同仇視的異族人類留在身邊,並打算娶她為妻,你叫狼王哥哥如何去麵對他的族人們。”
麵對阿璃聲聲震撼的言語,霽霞突然不敢對上阿璃的眼神,她將頭低低地埋於胸前,兩眼中的淚水慢慢聚起,終於盈出眼眶滴落潔白的前襟,她很想告訴阿璃:“不會的,大通的人們不會來西蜀的,爹爹他們已經出征前往北羌。”可是,她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會不會發生如阿璃所說的,爹爹會如何,太子又會如何,她不能預料一切。
“你愛狼王哥哥嗎?”霽霞抬眼發現阿璃兩眼依然緊緊地盯著自己,一字一頓地問道,霽霞抖了抖嘴唇沒有出聲,這個問題仿佛變得一下子有千斤般重,壓得她無法開口。
“離開他,好嗎?為了他,也為了他的整個狼族。”沒等霽霞出聲,阿璃的話語又如雷般灌入霽霞耳中。
最後經過短暫的靜默,阿璃在起身離開前對霽霞說道:“明日便是四月十五月圓之夜,到時候我帶你去紫雲峰頂”。
雲囂因惦記著棲霞閣的霽霞,匆匆處理了一些族中政事便離開議政的雲陽殿,散了朝直奔棲霞閣而來。
“阿齊。”進門便將霽霞從背後攬入懷中,繾綣地輕喚一聲,這才一個白天未見,雲囂卻已是深深體會到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了。
霽霞闔上眼未做聲,身後絲絲清新鬆風般的清香傳入鼻息,氣息是如此的熟悉,可阿璃帶給她的消息卻又讓霽霞感到一種陌生,身後的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卻是陌生的狼族之王,霽霞想到這裏,有些本能地掙脫了雲囂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