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未必有心,聽者心中有意。唐笑雨心下猛地打了個突,強笑道:“哪有的事,我們在你這裏過得挺好的,沒事誰想走?”
他這就是模棱兩可的回答。“沒事誰想走”可以理解為“沒有人想走”,也可以理解為“如果不是因為有事,誰也不想走”。
雪月微微歎了口氣:“我倒是覺得你越來越會說話了,不再是我當初剛遇到的那個胸無城府一目了然的聯邦人了。是什麼改變了你?”
唐笑雨:“……經曆改變的吧。我經曆了不少慘劇。本心沒改變就行。我心裏還是很敬重你的。我現在是有了些改變,說話做事,都是為了更好地保護自己和朋友,更有力地打擊敵人。這樣子不好嗎?”
雪月幽幽的道道:“那我是你要保護的朋友,還是你要打擊的敵人呢?”
唐笑雨毫不遲疑地答道:“當然是朋友,絕不是敵人。不然的話我們也不會不遠千裏來到你這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雪月沉默了一會,說道:“謝謝。你在我心中也是一樣的。夜深了,不說了,先這樣吧。晚安。”
掛斷了通訊,唐笑雨又陷入了沉思。
雪月現在顯然真的是處於非常的煩惱之中,不然也不至於這麼晚了還跟自己通話。從自己見到她以來,似乎就沒見過她哪天是平常度過的,暗殺、陷害、偷襲……也許這些還不是最糟糕的,她既然擔任三大將之一,本身又是個聰明成熟的女孩子,自然是有心理準備的。
真正讓她覺得累的,是皇帝的不信任吧。
扶風要在艦隊內部搞肅反,卻壓根不通知統領這些艦隊的雪月,調查都沒法調查。現在接二連三的暗殺,雖說有可能是方德勝搞鬼,但也有可能仍然是在肅反。從雪月的話來分析,扶風並沒告訴她這是在肅反還是怎麼回事。
眼下的情況,若是把這些帝國艦長都調回帝國吧,新軍的艦長隻能讓千葉人擔任,扶風肯定會不高興,因為這是讓方德勝掌控艦隊。不調回去吧,帝國艦長們天天唱反調,不能好好幹,逼急了可能會釀成嘩變,一樣不好收拾。說穿了就是兩頭都不討好,苦的是被夾在中間的雪月。
即使隻是出於職責所在,雪月對扶風的忠誠已經夠多了,救了他不止一次,然而扶風仍然是不信任她,讓她統領艦隊鎮守千葉島可能僅僅是礙於她那龐大的家族勢力。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扶風就是不信任雪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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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尤娜發來了個緊急通訊:“唐司令,情況不妙。今天整個軍港的戰艦隻有我們的飛虎號正常訓練,其他戰艦全停泊在港裏不動。”
唐笑雨道:“這說明不了什麼啊。”
尤娜道:“你聽我說完。帝國的艦長們全跑去將軍的指揮部大樓門口示威去了,要求將軍把他們調回帝國,不然就坐在那裏直到餓死。”
唐笑雨笑道:“這麼厲害?不是都不敢離開戰艦了嗎?”
尤娜道:“哎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快想想辦法替將軍解決這個問題啊!”
唐笑雨問道:“將軍有說過什麼嗎?”
尤娜道:“沒有。是莎莉偷偷跟我說的。她還說將軍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誰也不見,也不發出任何指令,隻說他們要示威就讓他們示威,不準幹涉。”
唐笑雨道:“明白了。我們不能任由這些混蛋搞得將軍不得安寧。將軍不動,我們動。”
他坐起上半身,下令正在外海訓練的戰艦全速返航,又命令柱子道:“你這壯漢發揮作用的時候到了!好好幹,別讓哥失望!”
他又把尤娜、夏雪兒、雲雪、眼鏡等人都召集過來,一一安排工作。幾個女的都捂著嘴直樂,不過誰也沒有異議,都分頭行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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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雪月的指揮部大樓門前是一個大廣場,原本就是用來集合官兵訓話用的。此時廣場的正中央,一群三十多個身穿帝國傳統服裝頭紮布帶的帝國人正盤膝坐在那裏,排列得倒是頗為整齊。這群帝國人麵前,立了兩根旗杆,拉著一個橫幅,上麵用帝國文字寫著什麼。
指揮部的警衛士兵都得到了雪月的指示,不幹涉他們,他們要示威就讓他們示威,因此誰也沒去理會這些帝國人。
幾輛漂浮車駛入廣場,停在這群靜坐示威的帝國人旁邊,跳下來一群身穿新軍的天藍色製服的年輕人,男女都有。他們好奇地打量了這群帝國人幾眼,不過帝國人都在閉著雙目盤膝而坐,誰也沒理會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