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三十分。
在聽到爆炸聲後的十分鍾,葛劍接到了展正堂的電話,通話完畢半分鍾後,又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按下接聽鍵,話筒傳來胡佳壓抑的聲音,她似乎十分驚惶,並處於危險的環境內,聲音壓到了極低、還帶著一絲顫抖。
“我是胡佳,葛劍,我需要你幫忙,呼呼……事關國家特級文物安危,你一定要幫助我,我知道你開車很厲害,時間緊迫,你現在、現在立即到博物館後門,送我去一個地方。”
“我拒絕。”葛劍回答的幹脆果斷、毫不猶豫:“而且我勸你也放棄。”
出乎意料,胡佳沒有以往般叱責,她的語氣緩慢、清晰,如鋼鐵般堅毅:
“我知道,你不喜歡被人免費使喚,隻做有報酬的工作,我保證事成後會付你五千塊,我存了三個月工資隻有這麼多,你嫌少的話等我下個月工資全部給你,而且我保證,沒有任何危險,你隻要送我到那個地方然後離開就行。”
葛劍沒有說話,似乎被胡佳的決絕與正氣所打動,又似乎在考慮胡佳所提的條件,五秒鍾後,葛劍開口,這一次他的語氣更加幹脆,依舊是冷冷的三個字:
“我拒絕。”
胡佳鋼鐵般的堅毅被葛劍的冷漠洞穿,她平穩的聲線在絕望中破碎開來,甚至摻雜著泣音:
“你、你、你,葛劍你就是個無恥混蛋。”
“你說的很對,我是個混蛋。”
葛劍掛斷了手機,漠然靜立,盯著林蔭漏下的光斑發愣,海胖子站在葛劍旁邊,抱著膀子一言不發。
幾個人影走來,葛劍扭頭望去,正是範國光帶著拖把、烏龜昂首而來,範國光還是那副黑黝黝的狂妄嘴臉,他舔著嘴唇,惡聲道:“混蛋小子,等下午你我都晉了級,明天早上那場半決賽,就是你的死期了,我會親自把你腦袋扭下來的!”
海胖子似有不屑:“我看了對戰表,今天下午你的對手可是警院的王錚,聽說他是警院王牌,已達到職業水平,阿光你能過得了那一關?”
範國光呲牙咧嘴、滿臉不爽:“老子還會怕他嗎!”
海胖子扶了扶鏡框、以專業的口吻分析道:“據本人觀測所得,王錚的戰鬥力高達八十八點四,而阿光你戰鬥力雖然近期有所提升,也隻有八十點六,所以你戰勝他的幾率為四十二點二五,就這樣。”
範國光像被踩著尾巴大吼起來:“在我親手扭斷葛劍脖子之前,老子不會輸給任何人!”
海胖子點頭頷首:“不錯不錯,瞬間爆發出的氣勢讓戰鬥力再次上升了一點。”
範國光不理會海胖子,轉頭盯著葛劍,聲音如銅鑄鐵磨,斬釘截鐵道:
“在明天早上,我一定會站到你麵前,我會在那座擂台上追趕你,挑戰你,戰勝你——等著吧,臭小子!”
麵對這個三年來鍥而不舍挑戰自己的黑壯個,葛劍的臉上浮現一絲鄭重,展齒微笑:“一言為定,我等你。”
範國光三人離去,葛劍忽然隨口問道:“現在離下午開賽還有多長時間?”
海胖子掐指一算:“四個半小時。”
“那麼夠開著車到龍潭大部分地方一個來回?”
“你是瘋子嗎?”
“有時是。”
“那就沒問題。”
***
就在胡佳躲藏的花壇不遠,躺著三具身穿警服的屍體。
他們都是胡佳在流花街派出所的同事,三人中年紀最大的叫老唐,還有三個月就退休,中年人外號賈正經,是個不良大叔,最年輕的叫李可,與胡佳同一批分配進流花街,昨日下班前,老唐玩笑著撮合胡佳與李可,你倆這麼有緣,都還沒對象,不如試著處一處?卻被賈正經橫插一腳,胡佳可是我的內定兒媳,老唐你瞎攙和個啥,當時胡佳鬧了個大紅臉,臉上的紅暈到下班後也沒消掉。
現在三人靜靜躺在胡佳右側五十米外,貼在冰冷的水泥路麵上一動不動,身體上幾十個彈孔還在咕咕冒著鮮血,在慘白的路麵攤開了淒紅的一片。
流花街派出所與博物館後院相隔隻有幾十米,通常情況下,所內會有十二名左右的民警值班,但是由於山神廟爆炸案的原因,今日派出所當值者隻三人,現在,他們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十點鍾時,胡佳剛剛趕到博物館,卻被告知不允入內,今天是對大學生的專門開放日,要求胡佳出示學生證,胡佳無奈,隻好打電話給老展通知當前情況,並在博物館附近另尋辦法。
當胡佳巡到博物館後院時,忽然聽見一陣粗暴的引擎聲,路邊一輛加裝了衝撞保險杠的大巴士,猛然啟動,掉頭撞向博物館後院,院牆在巨大衝擊下轟然斷碎,整輛巴士直接衝進了博物館後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