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讓破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劉雲先將梨花釀端起,給自己倒了一樽,然後端起酒爵,朝著破軍請了請,然後一飲而盡。
破軍不敢拒絕,急忙也端起酒爵一飲而盡,可他才發現自己杯中竟無酒水,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心亂到河中地步。
就在此刻,隻見劉雲微微一笑,一切都看在眼中,卻並不點破,而是將手伸向亭外,迎著那吹來的寒風,緩緩道:“我知道將軍為何會毫不猶豫接下這個攤子,將軍是靠山王的人,靠山王敗了,若是常人皇帝也許還會繼續重用,可將軍乃靠山王之心腹,皇帝本就猜忌將軍,畏懼將軍,一旦靠山王失勢,將軍將從此官途無望。”劉雲的手繼續向前伸出,突然猛地一抓,仿佛死死扣住某人的喉嚨一般。
破軍窒息。
“將軍乃驚才絕豔之輩,若讓將軍一生從此碌碌無為,我想將軍寧願奮死一搏,搏出一個朗朗乾坤。”劉雲收回手,朝著有些凍僵的手心吹了吹熱氣。
破軍急忙端起酒壺,為劉雲斟酒。
劉雲看在眼裏,哈哈一笑,點了點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孺子可教也。”
破軍端著青銅酒壺的手微微一僵,捏著酒壺的指節有些發白。不過瞬間,破軍就恢複正常,重新做回原處,恭聲道:“先生說不得錯。”
“你已無路可走,唯有騎上戰馬,拿著大戟殺出一條路,可這條路的盡頭是萬丈深淵,隻會把將軍摔得粉身碎骨。”劉雲深吸一口氣:“可若能在懸崖上築起天橋,那麼將軍就能到達彼岸,從此天地清明,又是一片新景象。”
“先生教我,築橋之法!?”破軍激動。
“隻需皇帝一張聖旨,將軍便能脫去凡胎化身成龍。”劉雲傲然一笑,看到身軀都在微微發抖的破軍,繼續道:“那聖旨上寫著,將三萬禁軍之權,皇城之安危,盡交於將軍之手。從此世間再無靠山王,唯有破軍。”
“不可能?皇帝不可能再造一個靠山王出來。”破軍驟然明亮起來的眸子,再次暗淡了下去,他搖著頭:“若皇帝再造一個靠山王,又何必要把現在天牢那位殺掉呢?這說不通。”
“哈哈哈……”劉雲狂笑了起來,心態更加平和輕鬆,而腳步也更加穩重,他大步而行,抓起青銅酒壺,仰頭倒酒,暢快的喝了一大口,大聲道:“因為你永遠都隻是皇帝身邊的一條狗,哪怕你叛亂成功,也隻是謀逆,天下將群起而攻之,最終亦不過死路一條。可靠山王呢?他乃皇族嫡係,若他起兵,最多隻是政變,皇朝內部依然一片穩定,依然是李氏天下,其他皇族利益不變,又為何要冒著生命危險征伐靠山王,而那時,這天下還有誰敢說靠山王乃謀朝篡位之賊?”
破軍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握拳,眼睛裏釋放著欲要殺人的怒火和無邊的恐懼。
劉雲彎腰,在破軍耳邊小聲道:“你還應該記得玄武門之變吧?”
“你不是靠山王,你隻是給皇家看門的一條狗而已。”劉雲說完,拍了拍破軍的肩膀,而後緩緩下了樓梯。
破軍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可此刻他全身已經被冷汗打濕,血紅的薄唇變得蒼白,仿佛全身所有的血液被抽空。
“我隻是一條看門狗?不,我不是……”破軍不愧是少有的人傑,心智堅韌,在頃刻間清醒,急忙站起身,下了樓梯,追到劉雲的身後:“我送先生出去。”同時送上一張金票。
“將軍比我想的更加堅韌,我期待你褪去凡軀,化身成龍的那一刻。”劉雲並不回頭,接過金票後,緩緩開口,破軍看不到劉雲的神情,隻能看到那一身青色的背影,以及那撲麵而來的恐怖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