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朱失蹤,說明妖祟已經開始行動,我可能是被它是鎖在了滌塵化境。那麼這個登徒子是如何進來的?我狐疑地看著他,他一介凡體如何能進得了這滌塵化境?我問他:“你是怎麼進來的?莫不是你與那妖祟有關?你是不是色膽包天綁了旦朱?”我被自己嚴謹的推理折服。我退開幾步,防備地上下打量,聞不到妖氣說明他是人,是人怎麼能…?想不通啊想不通,他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我“我陸某人行正坐端,不稀得用這種手段。你倒是比我先來,這種事合你行徑,說不定你就是那妖怪!”居然汙蔑本仙是妖怪,沒眼力見的凡人。“我是妖怪?有我這麼善良的妖怪嗎?我要是妖怪,我早就吃了你,還容你在此與我添堵?我可是…”“可是什麼??”“算了,不跟你們凡人一般見識。”“我們凡人?你果然是妖魅?”果然跟無賴是無法溝通的。正欲辯駁,變化突生。潑皮登徒子猛地欺身上前,捂住了我的嘴,我嚇了一跳,本能的想要掙脫桎梏。“恩,恩兄鼓哈?恩大額豐可餓!”我一邊使勁掰著他的手一邊從牙縫擠出這些詞彙。(翻譯:你想幹什麼?混蛋你放開我!)他反而捂得更緊了,雙手製住我任性揮舞的雙臂。“噓…別動,看那邊”他在我耳旁低語,俯頭示意我,看,看,看什麼呀?憑什麼你說看我就看呐?我賭氣偏過臉,就是不配合。他抽出一隻手捏著本仙的腮幫子,強製的扳了過來,力氣大的本仙吃痛。他身量高,氣鼓鼓的我抬頭狠狠盯他,用眼神看殺他。他神色嚴肅,眉頭緊鎖,那絲無賴氣息衝淡了不少,眼底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靜夾雜著捉摸不透。我停止掙紮,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望去。他看了我一眼,我點了點頭,他放開我,我們貓著身子,蛇行至一處凹地,隱蔽身形,靜觀其變。
滌塵化境不同於外界,內裏雪白一片、瑩潤通透。通體的白,利於修行之人澄化心境,萬事不擾,同時也暗示著修行的苦與孤寂。所謂“滌塵”,即是滌蕩世間之塵,究於本心之意。滌塵化境同時也與修行者的修為和心境相通,修行人的任何變化都會體現在滌塵化境裏,我把我知道的小聲說給姓陸的聽。剛才的熒白一片裏隱隱現出一抹身形,我和姓陸的對視一眼,屏住呼吸。前方一清瘦女子款款而來,膚色凝白,一襲紅衣。行至一方闊平之地,但見她素手一拂,平台之上出現了一方石幾並幾隻石凳,再一揮,一個人從天而降,摔落在地上。我與那姓陸的心皆一動,定睛一看,掉落在地上之人正是失蹤的旦朱,此刻正手腳被縛,作掙紮狀。紅衣女子悠閑地舉起酒案之上的淺口青杯抿了一小口,緩緩道:“我也真是老了,連滌塵化境混入了人都不知道。想必是最近太憊懶了些,疏於修習。那邊的朋友,初次光臨,有失遠迎啊!何不大方現身一聚,別教失了我的待客之道。”
我什麼都看不見我什麼都聽不到,我默念著,我可不想出去正麵送死啊。我緊緊地的貼在地上,不欲理睬。“縮著你就沒事啦,你以為你是鴕鳥啊?把頭埋在沙裏做井底之人。有意思嗎?”說完不等我反應,提著我的領子將我拉拔起來。完了,亮了相了,後麵這出戲該怎麼演呀?姓陸的穩穩身形,拉著一個一臉悲壯、極不情願的我走向平台之傍。旦朱看見我們倆,不顧形象的衝我大喊:“快救我呀!你不能不管我的死活!”我嘴角抽了抽,用眼神警告她:看場合好嗎?姓陸的頗有深意地巡視著我和旦朱,瞥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還是鎖住我手腕往前走。“住口,你倒是精啊!”紅衣女子眼睛一瞪,旦朱的嘴仍不停地一張一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姓陸的放開我的手腕,清清嗓,雙手抱拳,竟是不懼,“姑娘,在下欽州陸宗祁,巧合之下闖入姑娘化境。既然我們有機緣得見於此,姑娘何不聽我一言,放了這位旦朱小姐,莫做無妄無益之事。姑娘莫不是與旦朱有嫌隙?”紅衣女子一哂,眼神卻仍是寒冰料峭,“這倒也無,欽州,京都?公子倒是個知情識趣之人,隻可惜紅蒢早不遇你。我們是有機緣,可與你旁邊的這位姑娘就不盡然了!”我不存在我不存在,我試圖說服我自己。當兩道眼神加於我身的時候,我就知道是徒然。“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到這了,或許姑娘你知道。”我說的本來就是真的,我的確不知如何來這的。紅衣女子眼中寒意更甚“哦?神仙都是這樣無聊的麼?”一語激起千層浪。陸宗祁忽的轉過頭,臉上難得有驚了一驚的表情,我訕訕道“姑娘你行不義之事,我們很難不來找你的對吧?”叫紅蒢的妖魅眼皮都不抬,又抿口酒,“我也真是老了,眼睛都不好使了,連個虛實都看不出來,才為你所誘。”邊說邊斜覷著旦朱,若有所指。我突然底氣就足了起來,反正都被識破了,索性豁出去了。“十年之內你殘害了多少無辜,無論你是什麼目的,擾亂天道,其罪當誅”,“就憑你?”紅蒢冷哼一聲“未免太輕敵了吧?不過正好,神仙可比這些凡人補益得多,我倒要嚐試嚐試。”這番話說的我脊椎骨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