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息怒…”,
一條華美的霓裳百葉裙飛了出來。
“我讓你不參加…”
“啪…”一聲脆響,某個精美絕倫的瓷器碎了一地。
…“我不招親…”,又碎了一個翡翠玲瓏燈盞。
“公主…”,某宮女頭被飛來的一雙金絲繡鞋砸倒在地。
瑤雲宮眾宮女手足無措,齊刷刷跪伏在地,神色緊張而擔憂。不遠處,景陽公主站在紅木鑲雲荷花塌旁,將一件件雕花精美的服飾丟滿一地,不遠處,鋪滿三彩陶瓷碎片,這是前不久南詔剛進貢的滿月琉璃杯,價值連城。
“太後駕到…”殿外傳來一年輕太監尖細的通傳聲,宮女趕緊跪著調整下姿勢,麵朝殿門處,全身跪伏,連頭都不敢抬起。
“月兒為何如此惱怒?”老太後杵著翡翠雕風玉柺緩緩入殿,滿臉慈愛,身後跟著老太監魏延平。
“太後金安…”眾宮女戰戰兢兢。
“你們下去吧…”老太後溫和道。
“是…”
“奶奶…我不要出嫁,不要招親…”景陽公主李曦月眼見太後駕臨,收起滿臉怒氣,換上一副委屈哀婉的表情,眼中淚花閃閃,著實惹人心生憐愛。
“魏公公,你也出去吧。”太後回頭瞟一眼尚還遠遠站立一旁的魏公公,魏公公猶豫片刻,掃視幾眼瑤雲宮,確定無危險後踏出大殿,順勢帶上殿門。
“來,來奶奶這裏坐下。”太後溫和說道。
李曦月擦拭下眼淚,神情淒楚的坐在太後一旁,再無平日刁蠻任性舉動。本來以為,自己像以前一樣,撒撒嬌、賭賭氣就可以讓父皇打消招親的念頭,然對於此事,皇上與皇後卻反常的表現出強硬態度,甚至太後都表現出支持招親的做法,連向來對她疼愛有加的四王爺也似乎有意無意避開她,這讓向來倍受恩寵的李曦月頓時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月兒,你也不小了,女大當嫁乃天經地義,你又何必如此難過?”太後拉著李曦月有些冰冷的手,輕輕道。
“奶奶,我不要,我就想陪著父皇和您…”李曦月有些委屈,臉上仍掛著兩滴清淚。
“可,我不要嫁入那些蠻夷之地去,更何況,我要嫁的人我都不認識。”李曦月嘟噥道,眼前又不經意浮現那日密林湖邊,被自己揍的滿地打滾的秦懷玉,有一絲恍惚,冥冥中,她與那人,已經漸行漸遠。
“你幹嘛的?”
“我…我家種地的!”
……
李曦月嘴角帶起一絲笑意。太後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門道。
太後笑吟吟的看著她,柔和問道:“月兒可是有鍾意的人了?”
李曦月被這句話拉回現實,臉上淒婉之色更甚,輕道:“是,奶奶…”。
“是誰家公子有這福氣?”太後嗬嗬問道。
“這,奶奶…”李曦月有些害羞,潔白如玉的臉龐微微發紅,連耳根都有些發燙。
太後杵著玉柺慢慢站起來,腳下甚是穩健,看來身子骨很是硬朗,手中拐杖隻是裝飾而已。太後遙遙望著遠處,透過白紗梨木窗,雲卷雲舒,風雲變幻不定。
好一會兒,太後才開口道:“可是,秦將軍府上三公子?”,言語間,有種沉重的歎息,一如多年前,秦叔寶決然辭官時,那無盡的悲涼。
二十年前,慕容雪入宮封為靜妃,十年後,靜妃失蹤於皇宮一場大火,即日,秦叔寶決然辭官,從此不理軍務。知道其中實情者,可能除了太後,就隻有當今皇上本人。
也正因為皇上心中虧欠,這麼多年來,對他秦家,皇上一直有心結。這兩君臣,曾經攜手爭戰,那時候,皇上還隻是一默默皇子,而秦叔寶,已經名滿天下,是令四海驚歎的不敗將軍!
但,兄弟情深,君臣厚愛,皆抵不過一個情字。
如今,景陽公主傾心於秦懷玉,這難道就是因果造化,世事輪回?
若是,再次棒打鴛鴦,會不會,種下更深的罪孽?
太後臉色蒼白,猶豫不定,心中早已翻起驚濤駭浪。其實,她是聽聞李曦月對秦懷玉有些心思,今日更是得到證實,這讓她如何不心驚!若是秦懷玉也有意,冒然將公主出嫁,會不會,激起秦叔寶前怨後恨,對於這位老將軍,雖說太後沉浮多年,但仍無把握控製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