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失蹤的戰友(1 / 2)

我叫張子晨,是龍虎山腳下的一個縣級市人,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我在祖國的北疆成為了一名戌邊戰士。

那是在新兵連的時候,一天晚上,睡意正濃的我,被上鋪的付小軍推醒,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莫名其妙地看著黑暗中的他,問道:“幹什麼?”

“到點了,”付小軍一邊係著武裝帶,一邊對我說道:“該我們換崗了。”

“哦。”我隨嘴應了一聲,好像剛剛才想起自己是在部隊。

我們是剛剛入伍不久的新兵,還沒有把部隊當成自己的家,尤其是晚上熟睡的時候,總以為還是在自己的家來。今晚是我們班第一次到後山的三號崗哨,站半夜十二點到淩晨兩點的崗。

我極不情願地從熱烘烘的被窩裏起身,穿上還沒有佩發帽徽領章的軍裝,係上武裝帶,打著哈欠和付小軍一道走出寢室,朝設在後山上的三號崗哨走去。

傍晚時下的鵝毛大雪,現在已經停了,我們踩著沒過小腿的積雪,吱呀呀地走到距離崗哨十多米遠的山坡上時,突然從崗哨裏傳出喝問聲:“口令?”

付小軍比我起得早,所以更清醒點,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答道:“紅。回令?”

對方答道:“旗。”

一會,兩條人影從崗哨裏出來,與我們交接了崗哨。

他們是站上一班崗的其他班上的戰友,因為都是新兵,我們彼此都還不知道對方的姓名,隻知道他們來自山東,而我們來自江西。

我們從他們手裏接過六三式半自動步槍,和他們身上穿的大衣,他們雙手放在嘴邊哈著熱氣,對我們說道:“兄弟,辛苦了。”

說完便一溜小跑衝下山坡。

我們走進崗哨後,先是透過崗哨裏的玻璃窗朝四處看了看,尤其關注了一下位於山腳下的彈藥庫,之後我坐在崗哨裏的長板凳上,對付小軍說道:“哎,小軍,你先看一會,我瞌睡還沒醒,再靠一會。”

說完,也沒等他同意,就抱著步槍,豎起大衣衣領,靠在剛落的角落裏眯了起來。

“行。”

他應了一聲,把手伸進我的大衣,從我褲子的口袋裏掏出一盒,從裏麵掏出一支點上,又把那盒煙放進了我的口袋裏。

我把脖子往大衣領裏又縮了縮,啐了他一口:“尼瑪還沒煙高就學著抽煙。”

付小軍無可置否地朝我噴了口眼,又把目光轉向窗外,嘴裏小聲哼起了樣板戲的旋律:“穿林海,跨雪原,氣衝霄漢......”

其實我也不是要真睡,何況這崗哨是單層木板製成的,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東北,和無遮無擋的曠野沒什麼區別。

我就是想眯一會。

突然,付小軍推了我一把:“哎,子晨,你快看,那......那是什麼?”

我閉著雙眼嘟囔了一句:“看什麼看,有女人蹲在那裏尿尿的話,你小子也不會告訴我,自己就會悄悄那根棍子去幫她。”

女人尿尿,需要拿棍子去幫她?估計沒到過東北的人,是搞不清楚這個典故的。

我們這批江西兵來到東北的第一天,老兵們就跟我們一本正經地說道:“晚上出去撒尿的時候,別忘了帶上根棍子。”

我們大惑不解地問道:“為什麼,難道這冰天雪地裏還有豺狼出沒嗎?”

他們便象逗傻小子似地說道:“那倒不是,因為晚上冷,你隻要一尿就會給凍住的,不用棍子敲,那尿柱下不去,堵著你也尿不出來。”

所以我就套用這個典故,啐了付小軍一口。

“哎,不是,”付小軍急促的聲音裏,明顯到有些許恐懼:“你快看!”

我睜開眼睛靠著他,朝他身邊的窗口往外看去,除了一望無際的白雪皚皚之外,什麼也沒有。

我不滿地白了付小軍一眼:“一驚一乍的,幹什麼?”

“哎,”他用肩膀碰了我一下,指著遠處的天空說道:“你看,在那裏!”

我貌似還沒睡醒,但大腦十分清楚。

看到他那副驚恐萬狀的樣子,我嚇了一跳,心想:難道是蘇修的飛機來空襲了?

那時珍寶島保衛戰結束沒幾年,我們稱蘇聯為蘇修,而我們這裏距離中蘇邊疆也就幾百公裏,看付小軍那副樣子,恐怕天上真的出現了蘇修的飛機。

我趕緊跑出崗樓,遙望著遠處的天空,黑茫茫的一片,連個星星月亮都看不到,別說是蘇修的飛機了。

我有種被耍的感覺,氣嘟嘟地轉身喊道:“付小軍,你小子成心吵勞資瞌睡是嗎?”

我一邊說著,一邊回到崗哨裏,發現付小軍還是坐在板凳上,抬起的手臂依舊指著剛才叫我看的那個方向,一臉驚恐萬狀的樣子,表情也僵硬在那裏。

“麻痹,你還跟真的似的。”我氣不過踹了他一腳,他卻一聲不吭地直挺挺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