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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記得有人說過,城市裏的奔跑是一種隱喻。

說這話的人,未必真的在城市裏奔跑過,因為奔跑的人到底有多在乎自己所代表的見了鬼的隱喻?

至少衛英崎不在乎。

他沒有其它的想法,隻是不想疼痛。

但是偏偏,卻無時無刻都在體驗著疼痛,痛得他胸口什麼都不剩下,隻有一個大洞,呼呼地往身體裏灌著冷風,直到他每一個細胞都凍得失去了知覺,他才可以稍稍地呼吸一下。

奔跑,讓心髒在胸膛裏鼓動著,仿佛即將要衝破他的胸腔一般,在缺氧的眩暈中,在幹燥冰冷的空氣灌進他的氣管,刺痛他的肺的時候,他才或有一刻不去想起那個叫做王紹偉的少年。

於是,他隻有奔跑。

段宇橋看著他沿著跑道一圈又一圈地奔跑著,毫不停歇,直到最後步履踉蹌也不要停止的樣子卻隻能感受到一種強大的完全不能遏製的憤怒:“衛英崎!你給我站起來!”一把抓起衛英崎的衣領,“隻是一個公關而已,你犯得上把自己弄成這樣?!”

“……我愛他!”

“你……他是個男人!就算他留下來,你們也沒有可能你知不知道?!”段宇橋用力地吼著,希望能夠讓衛英崎清醒過來。有些事,他已經忍耐了太久,現在的衛英崎是那麼地痛苦,那麼他又有什麼理由繼續支持他的想法?

不如,就趁這個機會,讓他徹底地清醒過來,徹底地放下王紹偉。

“我愛他!!”

“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你有沒有想過他到底愛不愛你?!”忍無可忍的拳頭砸在衛英崎的臉上,段宇橋逼近他的臉:“衛英崎,你聽好,爸爸不會讓你跟他在一起,你們現在分開對誰都是好事!你再怎麼說你愛他都沒有用!爸爸不會理你!王紹偉也聽不見!你最好給我振作起來,不然,我保證不了會發生什麼事!”

“我愛他!”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量,衛英崎蜷縮著,塵土混著他的汗水粘在他的臉上,“宇橋……我真的愛他……我怎麼現在才知道我愛他……我知道我沒用,你……隨便你怎樣都好……隨便爸怎樣都好……我……我不在乎,我愛他……”

“你……”

高高舉起的拳頭無力地放下,段宇橋心疼地看著衛英崎,卻什麼都已說不出。

他說他愛他。

可是他聽不見。

……那天之後,衛英崎再沒有聽到過有關於王紹偉的任何消息,仿佛這個人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又仿佛,他即便是出現了,也隻是出現在他一個人的世界裏。

於是在百般地不願承認中,衛英崎想,他是愛他的,可是他該忘記他。

忘記一個人有多難?

衛英崎回答不出,隻是在偶然想起的時候,還是會針刺般疼痛,到了最後,痛得幾乎忘了痛。

王紹偉終是跟著杜亞斯走了。

這是不爭的事實。

事實通常無可辯駁,就算你一點都不能承認也是一樣的。

衛英崎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於是在很久很久之後,在看開了很多事之後,在盡管已經知道自己不應該再這樣地去想念那個少年之後,他還是沒有辦法控製地一次又一次地偶然路過王紹偉的學校。

啟穗。

甚至雲上。

他曾在一個人的時候無數次想起那個沒有意義的命題如果……如果他在杜亞斯之前先遇到了自己,那麼現在會不會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