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是歌舞升平的天地,百姓們雖然安居樂業,美中不足的是,軍隊實力幾乎為零。
南楚無軍隊,更無良將,這一點,她作為南楚十九年的嫡公主,再清楚不過。
為數不多能夠上戰場殺敵的,有陸家和書家將軍。
書家這一代,全部是女子,上一代,差不多年老體邁了。
陸家在南楚護國的那場戰爭中,死裏逃生的,隻有陸劍一個。
南楚,現在幾乎沒有能夠披甲掛帥的將領。
這樣的實力去幫姑蘇亦白奪嫡,居然贏了。
饒是林七腦袋再遲鈍,也知道率軍殺敵的必不是她南楚的人,而是沈華景麾下的各位大將。
她能想象出那片旌旗漫天,鑼鼓喧天的打鬥場麵。
沈華景明明不愛她,卻在幫她。
這份恩情,她該怎麼去還?
用肚子裏這個孩子?
若他壓根兒就不想要她的孩子,怎麼辦?
他說過,她身份低微,不配生他的孩子。
眉眼間,一抹哀愁漸漸凝聚在一起,林七神色黯然,這個孩子,該不該讓沈華景知道呢?
林七搖頭,甩開這些煩惱的愁緒,目光落在眼前的天仙樓。
藍天白雲之下,山光水色之間,坐落著天仙樓。
林七早就換了一身男裝打扮,羽扇綸巾,書生意氣,一步步踏上了天仙樓的竹梯。等候她的人,仍然是黑衣肅殺的帝中天。
林七淡淡的微笑,“煩請通報,在下林亦,有求於月公子。”
帝中天隻是稍微不動聲色的打量了林七一眼,而後眼神迅速的別了開去,眉宇間很是恭敬,“林公子,我家主子近日以來,不在長安城裏。”
“不在長安城?”林七大驚,蹙眉抿唇道,“他是去哪裏了?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問完方知這話問得也太唐突了些,首先,月公子是天下公子,江湖勢力遍布全國各地,能人異士數不勝數,往來結交應酬自是必不可少。其次,她林七,與月公子也隻不過是有幾麵之緣,論交情……幾乎是沒有交情,相當於外人,有什麼資格問他的事情呢?
“不好意思,剛才唐突了……,”林七低眉道,“他既然不在長安城裏,我也就不叨擾了,告辭。”
林七作勢就要離開,帝中天慌忙攔住,“林公子,我家主子的來無影去無蹤,我等自是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何時歸來,但是,你是有事嗎?在下可以飛鴿傳書,代為傳達。”
帝中天言語之間,很是懇切敬重,這林亦,可是月公子格外交代的,不計代價,無論何時,有求必應。
現在,看林亦徘徊失措的樣子,怕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林七抿唇,沈華景……該不該為了沈華景來求半月泉呢?畢竟,半月泉於她,沒有太大關聯。
哎,這種情況,要是顧希丞那死小子在就好了。
帝中天見林七猶豫不決,再次問道,“林公子,有事但說無妨,在下一定立即傳達給我家主子。若是不方便我知曉,你可以寫在信箋上,我不看亦可。”
林七猶豫了一會兒,額,麵子有什麼好重要的,還是……沈華景的命,比較重要吧?
“煩請帝公子,轉告月公子,讓他……讓他相助於沈華景,至少,希望他能夠照顧沈華景周全。”林七抱拳,眉宇間很是急切,“以後如果有用得著我林亦的地方,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雖然,以月公子的本事……恐怕這輩子都輪不到她林七來幫忙。但是,衷心還是要表示表示的。
帝中天呆愣了,“……”
林亦上一次來,好像是讓他家主子,莫要幫助沈華景吧?
現在怎麼……?
林七見帝中天不語,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細細思索,她這句話沒有不對的地方啊?
正在猶豫,帝中天抱拳行禮道,“我現在就去傳達。”
月公子臨行前交代說,林亦,就是第二個月公子。
隻要林亦來了天仙樓,隻要林亦想和天下糧莊
搭線,必須立刻飛鴿傳書。
林七微微一笑,放下心來,“有勞你了。”
帝中天端茶送客,非常恭謹。
從天仙樓出來,天空開始飄蒙蒙細雨,絲絲雨水行走在如畫的長安城裏,籠罩得長安城仿佛是南楚帝都一樣朦朧溫婉。
林七抬眼,不自覺間,眼淚鋪灑而下。
她的夢裏,曾經千百萬次,出現姑蘇煙雨江南,蒙蒙細雨的場景和氣息,然而,她這輩子沒能走近江南,卻在長安城裏,邂逅相遇了一場意外的煙籠寒水月籠沙。
沈華景,他,還好嗎?
他明明是不敗戰神,為什麼,卻久久不歸,真的是出了什麼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