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秋天的到來,黑瞎子屯進入到最為忙碌的一段時間。除了大田裏的莊稼馬上就要收割之外,各種山貨到了采集和收獲的時候,明顯感覺人手有點不大夠用。
山貨的季節性太強,就拿開春時候的山野菜來說吧,像刺老芽,也就是十天八天的工夫,過了這段時間就老啦;再比如說各種山果,采摘期都比較短。這方麵,林妹妹最有體會,她最喜歡吃的高粱果,果期頂多半個月。
忙的時候鑽頭不顧腚,閑的時候閑得蛋疼,基本上就是黑瞎子屯的生活寫照。
還好如今成立了合作社,終於有了點規模化生產的模樣。社裏把不同年齡結構的人分成幾組:專門采山蘑菇的,專門負責采摘山果的,還有李大明白帶領的采藥隊。
越忙越添亂,在這個收獲的季節,遊客也明顯增多。沒法子,都是林妹妹宣傳的好,再加上黑瞎子屯的口碑也逐漸傳播開去,所以遊客都想趁著這個月份來劃拉點好東西,比如說嚐嚐真正的山蘑菇啦,最好再弄點風味獨特的山果子帶回去。
遊客就代表著鈔票啊,再說了,拒絕遊客,也不是黑瞎子屯的待客之道。最後還是李小胖拍板:索性把遊客組織起來,各取所好,跟著村民一起忙活吧,也算是新開發的一種旅遊體驗。
清晨,李小胖照例是在大灰小灰的敲窗聲中醒過來,開門放進兩隻鬆鼠:哎呦喂,大灰小灰各自抱著一枚沉甸甸的大鬆塔,好像很費力的架勢。
“總算又有鬆籽吃啦!”李小胖樂嗬嗬地從大灰的小爪子裏搶過鬆塔,個頭真不小,比李小胖的巴掌還大出一圈,沉甸甸的,表麵還微微泛綠,顯然是紅鬆上的大鬆塔,難怪把大灰小灰累夠嗆呢,要是換成一般的鬆鼠,還真抱不動。
在炕沿上當當當磕打幾下,鬆塔裏麵的鬆籽就嘩嘩啦啦的掉出來,每一粒鬆籽都十分飽滿,個頭也大,比李小胖記憶力的鬆籽差不多大一倍的樣子。不用說,這肯定跟猴三有關係。
拿起一粒鬆籽,放在指尖使勁一捏,以李小胖現在的勁頭,本來以為輕輕鬆鬆就能捏開鬆籽的外殼呢,結果很是失敗,連一道小縫都沒裂開。
吱吱,大灰的叫聲裏似乎都帶著一股鄙視的味道,指尖它跳上炕沿,小爪子靈巧地捧起一枚鬆籽塞進嘴裏,大板牙哢的一聲,鬆籽就裂成兩半,露出裏麵圓滾滾胖乎乎的鬆仁,同時,一股清新的鬆香也隨之散發出來。
跟俺較勁是不是——李小胖也抄起一枚鬆籽,放在嘴邊運了半天氣,終於沒舍得用牙咬,萬一崩掉咋整啊,他可沒鬆鼠那本事。
鬆籽的香氣也把猴三給招來,這貨很沒節操地用小爪子幫著大灰梳理毛蓬蓬的大尾巴,而大灰嘴裏則跟機關槍似的,突突突吐著鬆仁,猴三就往嘴裏撿,緊著忙乎。
一個大鬆塔,李小胖保守估計,大致能產半斤多的鬆籽,一顆大紅鬆上邊,可以結好幾百個大鬆塔。就算是按照黑瞎子屯的規矩,采一半留一半,估計一棵大紅鬆上也能出上百斤鬆籽。而像這麼大這麼香的鬆籽,一斤最少也得賣個三四十塊。好家夥,一棵大紅鬆,就能出三四千塊呢!
這麼一算,李小胖不由得滿眼金光閃閃:光是賣鬆籽,就能把承包費弄回來嘍!
其實,他這個算法是有問題的,換成別的林區,不可能每一株紅鬆都有這麼高的產量,而且鬆樹結塔還分年頭,有大年、小年的說法。一般來說,紅鬆從開花到結塔,需要三年才能成熟,也就是說,三年才能有一年是結塔的旺年,也就是大年。不過黑瞎子屯這片林地,經過特殊的灌溉,真的不能以常理對待。去年結塔,今年鬆塔就徹底成熟,而且鬆籽的品質超高。
高興之下,李小胖連晨練也取消,直接去彪叔家,又把村長叔他們都叫到一起,商量采鬆塔事宜。
一開始,彪叔他們還不信呢,畢竟要三年才能采鬆塔呢。不過看到李小胖手裏拿著的大號鬆塔,嚐嚐裏麵充滿清香的鬆仁,大夥也都激動起來。
“多少年沒爬樹采鬆塔嘍——”彪叔嘴裏也不免有些感歎,大紅鬆最少三十年結塔,而且最初的幾年,鬆籽癟癟瞎瞎的,基本沒啥吃頭。
村長叔也吧嗒著小煙袋一個勁點頭:“咱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隻怕爬不動大紅鬆,再說了,多少年沒上樹采鬆塔,那些家什早都沒了。”
說起來,采鬆塔也算是高危職業,每年都有從十幾米乃至幾十米高的大樹上掉下來的,輕者殘疾,重則喪命。
而那些一抱或者幾抱粗的大鬆樹,想要爬上去真不大容易。工具也都比較簡陋,除了手上拿著的鉤芉子之外,就是腳上蹬著的腳紮子。腳紮子是用鐵打製的,套在腳上,用繩索固定好,側麵有一個鋒利的尖刺,全靠這個尖刺紮進鬆樹裏,一步一步往上爬呢。即便是這些簡陋的工具,因為十多年都不用,也早就仍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