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裏,埃塞爾伯特白天去安排音樂會的事宜,找場地、布置舞台等,晚上到舞室來和鄧肯一起排演。鄧肯對埃塞爾伯特的評價很高,她一直認為埃塞爾伯特具備成為一個偉大作曲家的任何條件,如果不是掙紮在惡劣的生活環境中,他很可能成為美國的肖邦。可惜,不間斷的心靈與肉體上的自我掙紮使這位作曲家英年早逝。
第一次音樂會的演出獲得了空前的成功,隨後他們又加演了幾場,在紐約造成很大轟動。如果那時候,他們很老練地去找一位優秀的經理,鄧肯接下來的路可能會平坦很多,可惜當時隻有19歲的鄧肯並不懂得這些。
鄧肯的第一批觀眾中,有許多貴婦,這一次成功的演出使鄧肯有機會出入紐約許多上流家庭。
夏天,鄧肯被一位貴族夫人邀請到新港的別墅裏跳舞。母親和伊麗莎白隨她一同前去。這之後,鄧肯經常在新港的其他別墅表演,但是這些貴婦人過著奢華尊貴如同女王一般的生活,卻很會精打細算,鄧肯差一點無法賺到足夠的錢去付旅費和房租。她們觀看鄧肯的演出,卻絲毫不能了解那些舞蹈中的含意。新港的這一係列演出給鄧肯留下了失望的印象。她覺得那些新港人士俗不可耐,除了財富和權勢,世界上再沒有他們關心的東西,他們自稱的對藝術的熱愛也隻不過是附庸風雅。
慢慢的,紐約的藝術氛圍不足以滿足鄧肯了,她渴望有更廣闊的空間,她想到了倫敦。
此時,伊麗莎白的舞蹈學校逐漸擴充,一家人隻能再租兩間地下室用來居住,三個房間每星期的房租要90美元,他們的銀行戶頭很快出現了赤字。
後來在一次意外中,這三個房間所在的大樓失火,他們的一個鄰居葬身火海。他們雖然都逃了出來,但是損失了所有的財富,包括珍貴的家族肖像。至此,一家人又恢複剛到紐約時的情形,身無分文,流離失所。
倫敦巡禮
夏末,奧古斯汀結束了他的巡回演出,回到紐約。與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他16歲的女友,她是在扮演朱麗葉的時候和扮演羅密歐的奧古斯汀相識的。奧古斯汀一回來就宣布了兩個人的婚訊,母親不知道為什麼對這樁婚事極為反對,伊麗莎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雷蒙德好像也並不讚成他的做法。鄧肯是家人中唯一對他表示同情的,奧古斯汀帶鄧肯到了他們居住的公寓,並告訴鄧肯他們正在等待孩子的降生。
這樣看來,一家人的倫敦計劃中就不能算上奧古斯汀了。
秋天,倫敦計劃被提上日程。鄧肯開始四處籌措路費。她去求助那些曾邀請她跳舞的富家太太。
第一位太太聽了鄧肯一家的遭遇之後,顯得十分同情,她開了一張支票給鄧肯。鄧肯千恩萬謝,眼含淚水,跳躍著離開了她家。可是,支票上隻有50美元,根本不足以維持一家人路上的開銷。
鄧肯又敲開了第二位太太的家門。那是一位千萬富翁的太太,她疾言厲色地拒絕了鄧肯的請求。之後又向她解釋,如果她曾經學過芭蕾舞這種高雅的藝術,她可能會答應她。當時是下午四點,鄧肯一天粒米未進,又受到如此的打擊,她有點昏眩。這位太太似乎並不是那麼沒有同情心,她吩咐仆人為鄧肯端來了一杯巧克力奶和一些土司麵包。鄧肯仍試著說服她,希望獲得資助。最後,這位擁有六千萬財產的女主人遞給鄧肯一張支票,同樣是50美元。
用同樣的方式,鄧肯又在紐約四處拜訪有錢人家的太太。終於有一天,她籌夠了300美元的旅費。為了能省下一些錢安排到倫敦之後的生活,一家人並沒有乘普通汽船,而是找到了一艘開往赫爾的小型運牛船,船長很同情他們,答應載他們到英國。
秋日的一天清晨,一家四口帶著他們唯一的一個手提包,踏上了新的旅程。一路上,他們的補給品隻有鹹牛肉和茶,這兩種東西吃起來就像稻草一樣。床非常硬,船艙很狹窄,食物的供應也不足,但是在航行至赫爾的兩個星期中,他們卻非常快樂,當然,除了那些令他們消沉的牛群呻吟聲。
8月的一天,他們在赫爾登陸,轉換火車,經過幾個小時,終於到達倫敦。租住的公寓有大理石材質的拱門。在倫敦的頭幾天,他們興奮地搭乘巴士四處觀光,陌生的美麗的景色使他們流連忘返,直到幾個星期後,凶巴巴地來催租的女房東打碎了他們當觀光客的美夢。
這個時候,他們身上隻剩下不到半美元。下一步該怎樣呢?
舞出絕望的深淵
很多年之後,鄧肯的朋友都不相信她曾過過那樣的生活,鄧肯也覺得能夠經受住那些挫折和磨難似乎有點不可思議。
那時,他們沿著倫敦的街頭,漫無目的地行走,沒有錢沒有朋友也意味著那一夜不可能找到避身所。旅館和公寓都拒絕接納他們,所幸當時還不是冬季,他們在公園的冷板凳上過了一夜,還要不時防備警察出現趕他們走。
這種生活持續了三天,到第四天的黎明,鄧肯用她小時候對付屠夫和麵包師傅的方法,連騙再哄,在一家高級旅館裏住了一夜,並得到了充足的食物。然後,他們精神蓬勃地走在街上,準備重新麵對這個世界。在一座老教堂的墓園旁,鄧肯隨手撿起一張報紙,上麵的一段新聞改變了她的困境。上麵寫著有一位女士,在市中心買了一幢房子,準備大宴賓客。這位女士是在紐約時,鄧肯的一位主顧。她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