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絕望中脫困(1 / 3)

洪水會淹死人是因為被洪水正麵撞到的人就會一直被衝勁龐大到恐怖的水壓死死地壓在水底,甚至身體弱一些的人會被水直接撞暈,連掙紮都沒有機會。

而像這種在一條和河的基礎上從河麵一路湧來的洪水則有一點小小的可能能夠躲過洪水的正麵衝擊,那就是潛入水下。

但是就算是嵌入了水下之後,人也根本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的身體,隻能隨波逐流,聽天由命。

而修準備潛入水底,但是那迅猛的超乎他想象的洪水直接把他從水底生生掀起高高的拋在空中。在半空裏,他甚至看見了他剛才依靠的那塊巨石在這股洪流中轟然倒塌。

震耳欲聾的洪水伴隨著兩側山穀的震動一往無前的席卷著阻擋在它麵前的一切的一切,它撞斷了無數塊凸起的石塊,磨平了嶙峋的石壁,洪水衝撞著兩側的石壁,高高卷起渾濁的浪花後又重重的砸回河中激起更加凶猛的水流,又再次衝向石壁。動蕩的洪流似乎在向整個世界釋放著它的暴力,裹挾著它一路劫掠的森林的殘骸與大地的碎塊瘋狂的撕扯著,破壞著,衝刷著一切它遇到的東西,而被裹挾在其中的兩個渺小的人類在這之中根本毫不起眼,甚至根本沒有成為洪水摧毀的目標。

在這樣的災害麵前,他們太過不起眼了,隻是順帶著成為了洪流的戰利品的一部分。

修盡了一切的努力,他試著抓住能抓的東西,但是他的手指隻能一次又一次的被洪流從石壁上掛落,甚至直接滑開沒有抓住。他試著用網掛住什麼,但是網繩被生生掛斷。到最後,在洪流中幾乎要被剝奪了意識的無力的兩人隻能緊緊地相擁在一起,隨波逐流沉浮,不能自已。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把頭探出水麵,用盡一切的力氣呼吸著。

這一刻,明明是出於旭陽初升的清晨,但這個世界卻黑暗的就像是黑白的夢境。視線逐漸的失去了色彩,身體失去了力氣,洪水失去了冰冷。

他們的身體已經開始慢慢的變得僵硬。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孩隻是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洪水的擠壓似乎似乎一下子變得寬闊了...

對,就是感覺寬闊。

洪水還是那麼的急促,但是卻似乎沒有那麼大的浪了。好像一下子衝進了什麼寬闊的地方,水再也湍急不起來,而浪也掀不起來。

似乎有什麼廣闊的東西包容了它。

但是修沒有辦法睜開眼睛哪怕去再看一眼。他的身體基本不受他的控製了。

他任憑那緩緩消散的力量慢慢的推動著自己飄動在他不知道是在哪裏的地方,在沒有一點掙紮和努力。

一切的掙紮都是徒勞的,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費的。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做那些事了。

感受著自己那好像隨時會沉落的身體,他卻最後的感受了一下掛在身上的網繩是不是還有那個女孩的重量。

但是他已經不知道,不能肯定,她是不是還能活著。

他不敢去確認,不敢去試探,甚至連努力一下睜開眼的勇氣都沒有。

他害怕萬一真的是那樣的結果...他絕對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在這一刻,他忽然在想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沒有一個神明,一個注視著一切,愛著一切的神明。如果有的話,他一定要帶著所有的憤怒問他,為什麼神明從來不對他施以援手。

但是他知道的,這個世界上沒有這樣的神明,隻有一個隨時都在對人類揮動著屠刀,沒有一點憐憫的神。

這一刻他忽然很想扔掉一切,扔掉一切的一切,不管自己現在是在什麼地方,不管自己現在正在遭遇著什麼的放聲大哭一場...不,不是哭一場,他要一直哭下去。哭到自己再也哭不動為止。

憑什麼他要遭遇這些,憑什麼這些東西都要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感覺到身體擱到了一片柔軟的泥濘。

河水一陣又一陣的湧來,但是卻都沒有了最開始的洶湧,反而像是在河岸邊微波粼粼的感覺。

僵硬的呼吸顫抖的交替著,莫大的酸楚驟然湧入鼻腔。他能感受到溫熱的東西從眼睛從眼角滑落到耳郭。他死死的咬著牙齒,不讓自己發出一點的聲音,隻是偶爾打顫的牙齒卻有些無法抑製。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感覺不出溫度的空氣,卯著最後的力氣用手掌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的把自己往泥濘的高處撐去。

直到他再也感覺不到身體的控製,直到他連嘴唇都無法蠕動。

但是,他唯一的能感受到的,隻有那一個小小的身體還在身上,沒有丟失。

對不起...

當這個念頭從心中泛起後,他的思緒戛然而止。

像是受驚的猛獸的弗朗西斯猛地把被子從身上重重的掀到牆上驟然起身,如雨的冷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浸透了渾身的每一個角落。

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剛從訓練場結束了鍛煉,而不是已經洗漱完並且睡了一段時間。

強行按耐住心中的不安,脫掉濕漉漉的衣物,他赤裸的上身推開門窗。

三月的小鎮已經悄然步入了春季。但是今年的春天來得似乎比往常來得更晚一些,寒冬的冰雪直到前幾天才開始溶解,以至於在這春天的溫度甚至比冬天更加刺骨。

但是弗朗西斯卻好像絲毫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溫度的。

他強壯的身軀在小鎮隱約的火光能勾勒出肌肉棱角的輪廓,下寒冷的夜風下,隱約蒸騰著稀薄的霧氣。

過了好一會後,他一點一點的按著心口,帶著苦澀的對自己說“早知道會是這樣,我一定會換一種方法。無論怎麼樣,我都要換一種方法...”

他的聲音越來越沉默,越來越低落,直到最後,帶著思念與後悔,化作一個魂牽夢縈了八年的名字。

“薇拉,對不起...”

他忽然冒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再自嘲的一笑“或許現在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