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食物,原本並不算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至少修一開始是這麼認為的。
他曾經也接受過短暫的野外生存訓練,到八重村之前,也獨自在山林裏生活了一段時間。雖然不能說有多好,但是至少活了下來。
如果不是在這個狹小的地方的話,如果不是遭遇到洪水的話,如果身邊能有更多的可供選擇使用的工具的話,如果水能沒有那麼冷,流的沒有那麼湍急的話...
但現實無情的給予他殘酷的打擊,因為,從來就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昏黃的湖水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凶潮澎湃,浪聲震天,而是很安靜緩慢的流淌向黑暗的深處,寬大的地下湖就像是平靜的大海寂靜無聲,連洞口外的河水都安靜了下來,在一片寂靜中水流湮沒進未知的地底。
但是修伸手觸碰了水流後,水卻一下子衝上了他胳膊一樣高的地方。當水散去的時候,還殘留著那一瞬間的力量與寒冷,以及沾了一手的泥沙。
它依然危險,洶湧的可以直接把修衝走。但它卻像學會了隱藏的凶獸一樣收斂爪牙,陰險的蟄伏著,在死寂的安靜中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修希望能在水裏捉到一條魚,或者看看有沒有什麼小動物被水衝下來後撿個便宜。
湖水讓他失望了。
在這樣渾濁的水裏,他看不見魚。在這個安全,卻可憐的角落裏,他沒有機會可以撈到被衝走的小動物。
不,應該要說他根本沒有看見洪水帶來任何可以吃的東西。
連一片樹葉都沒有。
有的隻是那渾黃的,有時候甚至是泛黑的水在他麵前無聲卻迅猛的流過,髒的連飲用都要撈出來等好半天才能喝到可憐的一點點。
他蒼白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翳。
他緊緊地握著拳頭,背對著身後那個依靠著石壁疲憊虛弱的女孩,眼中帶著一點委屈。
他有點想發脾氣的砸水麵,但是又忍著沒有這麼做,他也不想在有人在的情況下讓自己看起來那麼的不可理喻。他很想快點有所收獲,可是卻無能為力。他也想不到還能怎麼辦,隻能在這裏傻傻的等著,等著看看有沒有機會可以搜尋到東西。
他深深地呼吸著,強製性的按捺下心中的躁動,耐心的等待。他隻能寄希望於耐心可以給他一點點回報。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都好。
然後,他都沒有和櫻說上一句話,隻是偶爾從身邊的那棵樹上扯斷兩根樹杈丟進火堆裏,然後繼續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就這麼一直等到陽光從明亮,到昏黃,到黑暗。等到溫度從冰涼,到寒冷,到刺骨。
當他徹底看不見湖水的時候,當他神情麻木,身體僵硬的站起身的時候,冰冷的黑暗已經籠罩了他很久很久了。他知道,今天沒有任何的收獲了。
這簡直是在浪費時間...絕望的情緒在他的心中彌漫,他懊惱的想著自己這麼做是不是真的有用。
他轉過身,折斷幾根樹枝回到火堆邊扔進去,有些沮喪的坐在那裏發呆。
他很餓了。
這個時候他有點後悔,為什麼出來的時候不帶點吃的東西。但是很快也隻能笑一下。
都那種時候,誰還理這些。但是要是理一下的話,現在也不會那麼糟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