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爾基傳(4)(1 / 3)

繼父對主人一家人同等看待,自己從來不先開口,回答別人的問話也顯得簡潔和善。他站在桌子旁,彎著腰,用他那幹枯的手指敲著一張厚紙,心平氣和地開導主人:“這兒得用一個楔子來把人字梁卡緊,這樣可以減少對牆壁的壓力……”他常常向主人提出許多好的建議。這使阿廖莎慢慢地改變著對他的態度……

主人的弟弟維克多開始學繼父的風度——他的慢悠悠的步態、沉穩的動作、把領結打得特別漂亮的本領、吃飯時不吧嗒嘴的樣子……

過了一些日子,繼父不再工作了。一天主人的母親給了阿廖莎一個白信封。打開來看,一張紙上寫著:“如果有空,請來一趟。我在瑪爾狄諾夫斯卡亞醫院。”信的最後一行簽著繼父的名字。

第二天清早,阿廖莎到了醫院,繼父漂亮的眼睛地對著黃色的牆瞅來瞅去,然後落在阿廖莎的臉上,然後很吃力地說:“是你嗎,謝謝你……”他的聲音很微弱,他講話累了,閉上眼睛。他沒有繼續再講下去,把嘴張的老大,忽然地叫了一聲,痛苦地扭動著身子,阿廖莎急忙去喊醫生,可是繼父很快地死了……

阿廖莎參加了繼父的葬禮。

繪圖師承包的市場上的店鋪的建築工程如期完成了。

他決心去讀書。這時他已經十五歲了。

但是事情的結果並不像想象的那樣美好。一天,在一所房子的大門外,他拿了一本書坐在他的送酸酒的馬車旁邊看書,一邊等候著人家取來酸酒錢的時候,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個少年——一個臉色紅潤的中學生。他看見這個送酒人這樣專注地看書,馬上對他發生了興趣。後來他知道阿廖莎把他的全部空閑時間都用來讀書,簡直是歡喜若狂了。他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知音。他詳細地為這個新朋友製定了一個計劃:阿廖莎可以上喀山去,本年秋季和冬季可以把中學課程補習完,然後可以考入大學,五年之後,就會成為一個學者。

他的名字叫尼古拉·葉甫裏諾夫。他告訴阿廖莎他在親戚家讀完中學也要回喀山讀大學了。

終考後,中學生返回故鄉喀山去了,他邀請阿廖莎以後上喀山到他家裏去住。阿廖莎不久便動身要去喀山了。

外祖母為他送行,她擦著憔悴的臉頰上流下的稀疏的眼淚,說:“我們再也見不著了,你這個不住腳的人會走得很遠,我也不行了……”

阿廖莎突然感到說不出的痛苦,他覺得再也不會遇見像外祖母這樣從小就關心他、親近他的人了。他站在船尾,望著身影孤獨的外祖母,看她正站在碼頭邊上,一隻手劃著十字,一隻手用那條舊圍巾的邊緣擦著眼淚。阿廖莎的雙眼澀澀地,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下來……

三、特別旅行

阿廖莎到了喀山,事情與他心裏暗暗希望的以及他的朋友尼古拉·葉甫裏諾夫所保證的不一樣。

阿廖莎來到尼古拉·葉甫裏諾夫家的一天早上,兄弟倆都還睡著。阿廖莎到廚房幫助他的母親洗菜。他的母親小心翼翼地問阿廖莎:“你來這幹什麼?”

“讀書上大學。”阿廖莎毫不猶豫地回答。阿廖莎把尼古拉·葉甫裏諾夫為他設計的規劃一古腦兒告訴了她。

她吃驚地、呆呆地望著阿廖莎,過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唉,這孩子,他自己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阿廖莎很理解這位母親的含辛茹苦。在這個家裏,分給他的每一片麵包都猶如岩石般的沉重。這裏他是不能再住下去了。他要自己養活自己,他不奢望他人的救助,也不苛求偶然的好運的降臨。他頓悟:上大學——美夢而已。

為了給這個家裏節省每一片麵包,阿廖莎一大早就出去找工作,他經常在伏爾加河碼頭上做事,在那兒掙到十五到二十個戈比。要是碰上刮風下雨,他便在一所半毀了的大屋子的地下室裏坐上一整天,聽著外麵傾盆大雨和狂風怒吼,聞著動物屍體的腐爛的臭味兒。

這一段時間裏阿廖莎結識了許多新人。他跟一個叫古利·普列特涅夫的青年最要好。古利·普列特涅夫和許多有天賦的俄斯人一樣,並不想發展自己的才能,而是躺在天才裏度日。他有很好的藝術天賦,聽力敏銳,自己會彈豎琴、拉手風琴,可惜他不去深究,僅僅滿足於此。他雖然相當窮,但總是對世界上的一切感到新鮮、愜意。他知道阿廖莎生活艱難,無依無靠,到處流浪,就讓阿廖莎和他住在一起。他還建議阿廖莎去報考小學教師。這樣,阿廖莎到了“瑪魯索夫加”這個怪異有趣的貧民窟——雷伯內利亞德大街上一幢破爛不堪的房子,這兒裝滿了貧困的無家可歸的人們,阿廖莎想:“這就是大學了。”是的,這是一所特殊的大學。

古利·普列特涅夫住在走廊通向閣樓的樓梯下麵,那兒放著一張床,走廊盡頭的窗戶旁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這就是他的全部家當。他的工作是給一家印刷廠的報紙做夜班校對,每天可以掙到十一戈比。阿廖莎因為要參加考試,沒有出去掙錢,所以他們隻能買一點麵包、茶和糖來充饑。阿廖莎硬著頭皮學習各種科目,學習呆板的語法……不久,他明白了,現在學習這些學問還有些操之過急,就算是通過了考試,因為他年紀太小也未必得到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