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一聲奇怪的聲響來自奧爾瑟拉手捂著的肚子,打破這片刻的沉寂。隻聽得他帶著焦急懊惱地大叫出聲:“哎喲,褚陶小兄弟,這位可是帝國科研處的迪得.西萊斯特處長,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家啊,兄弟我真不行了,先離開了啊。”
隨即就又風風火火地轉身就跑,弓著身子,雙手齊齊捂向肚子,動作滑稽詭異,一邊跑一邊還不放心似的,頭也不回地又向著褚陶囑咐了一句:“褚陶小兄弟,千萬要好好招待人家啊。”
褚陶搖頭笑得無奈,目色卻添上三分真誠的暖意,使得費恩不由地轉過頭去,看了那個正以無比不協調的動作跑遠的灰色人影一眼。費恩還真是沒見過褚陶笑得如此真實溫暖,那個看起來有些不著調的人,竟然有著這樣的本事?
直到奧爾瑟拉的背影消失在走道的盡頭,褚陶也早已經收起了方才僅僅出現了片刻的誠摯的暖意,一雙黑眸泛著溫潤和澤的光華,卻透著清淡如水的疏離,唇角的笑容恰是暖若春光卻又分明拒人千裏的弧度。
有些人隻一眼便能牽起那條風雨同舟的友情線,從此共飲一江水,是傾蓋如故的緣分,亦是莫逆於心的幸運。正如褚陶與奧爾瑟拉。
有些人生來就注定了針尖麥芒的敵對,他們是天生的對手,一生爭鋒相對,或許是棋逢對手的淋漓酣暢,亦可能是一時瑜亮的悲愴無奈。恰似褚陶與迪得.西萊斯特。
褚陶的目光從費恩身上移開,遙遙地直對上迪得.西萊斯特同樣潤澤的目光,一雙黑亮中隱隱升騰著戰意淩然,一對紫華中淺淺帶著高傲挑釁。
兩襲同樣的潔白,不同的姿態,相對而立。
迪得.西萊斯特一身稱體的白色手工西服,雅致高華,貴氣非凡。褚陶一襲合身的白色休閑裝,自由灑脫,卓爾不群。
褚陶一聲輕笑,灑然桀驁,抬步就向著費恩的方向走去,帶著春潮般的風采,攜著驚濤般的氣概,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色休閑服,竟被穿出了華麗戰錦般的豪邁。
迪得.西萊斯特雙目危險地一眯,嘴角描起愈發深刻的莫名笑意,亦向著費恩邁近一步,一股久居上位者的淩厲威壓,瞬間席卷了周圍的空間。
費恩緊抿著唇,氣息漠然淡定,狀似平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場交鋒,卻在褚陶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呼氣輕微地一亂,泄露了他內心的矛盾不安。
褚陶在費恩的身邊站定,先是朝著費恩安撫地一笑,和暖之極,仿佛溫暖關心,包容支持盡在這一抹無聲的笑容之中。竟瞬間安定了費恩輕輕漂浮的心。
費恩調整站位,自然地就與褚陶肩並肩站在了一處,白色華暖,墨綠清寒,褚陶淺淺含笑,費恩嚴肅刻板,截然不同的氣息卻又仿佛在此刻相得益彰,和諧交融,天生一對。
此時,迪得.西萊斯特已經儼然成了外人。
他看著眼前這並肩而站的兩人,周身溫度瞬降,氣息愈發淩厲,卻依然維持著優雅得體的微笑,紫芒與黑澤的近距離交會中,已經隱隱是一片刀光劍影,開口的話卻是對著費恩說的:“小恩,這位是……”疑問的句式,卻不帶一點疑惑的語氣。
褚陶的笑容加深一個譏諷的弧度,迪得.西萊斯特又如何會不知道自己呢,那麼他現在如此問,是在暗示著自己,就算與費恩已經結婚了,已經是合法的伴侶了,卻仍然是見不得光的,不為大眾所知的地下關係,而他與費恩才是帝國民眾所公認的一對情侶嗎?
褚陶優雅禮貌地伸出右手:“你好,迪得.西萊斯特科研處長,久聞大名,我是褚陶.喬伊斯。”
迪得.西萊斯特看了褚陶伸出的手三秒後,才同樣優雅抬手,與褚陶的手輕輕交握,片刻收回,褚陶也不介意,悠悠地收回手,輕而堅定地補充道:“是費恩的……親人。”
“親人”這兩個字說得堅定有力,又飽含了無限的眷戀情深。
費恩聽到這兩個字,看著身邊的褚陶含笑疏淡的麵龐放著認真執著的光芒,隻覺得心有有什麼又是一陣輕微的鬆動。
帝國中所謂的合法伴侶關係費恩從來就不喜歡,無非就是一場證婚,雌性從此依附於雄性,為雄性傳承後代子嗣而結成的關係,就算是合法伴侶,也是可以散的,一道離婚證明,曾經的親密無間隻不過一場雲夢,醒後浮雲悠悠,從此再見是路人。
而親人,卻是斬不斷的牽掛,是即便冬日飄雪仍舊暖若春天般的所在,是握在手中的盈盈一脈馨香,時時刻刻帶來舒心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