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高,樹木茂盛,尚且有不曾枯萎的常青樹常駐。
然而,山頂,隻有荒草,一人齊高,夕陽之下,寒風之中,昏黃的海洋蕩漾著輕輕搖擺,竟也十分美麗。
可有誰知道,荒草之所以能長得這麼好,也是有了足夠的營養,那是不是說,這裏也許就是埋藏了那些傳說之中如若神明般的英雄、他們的墳墓呢。
對於這個,沒有人知道。也許,也沒有人對這個感到有趣。畢竟這個世界上尚且有比那種弄不明白搞不清楚的更有趣的事情。比如,現在的這裏就有比那些無所謂的事情更有趣的東西。
如今,此時,此刻,有一少女站在荒草之上,腳尖輕點,草莖輕垂,她背對夕陽,那原本一身純黑的套裝竟帶了幾分金光,在遠處看來竟有幾分女神的味道。
但知道那人的人都知道,那並不是女神。
那就是魔女了?
十月末,寒風中,特意穿著黑色短裙、黑色襯衫。那黑色長發被風輕輕拂動,仿佛小手般輕撫那精致的臉蛋,哂笑般高高在上的表情若隱若現,這模樣不管怎麼看都帶著幾分邪氣。
但知道那人的也都知道,那並不是魔女。
那隻是個少女,子不語的少女,學生會長,會長中的會長,大人中的大人,被人稱作會長大人的真正的「會長大人」!
她的麵前不遠處還有一個少年,正背對著她,在緩緩離去,我們也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少年的額頭上滴下了汗水,仿佛帶著某種後怕的神情,但也帶著某種期待的表情。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是不是會長大人對他許下了什麼諾言呢?
也許是的。
那會長大人,輕輕站在荒草之上,重量仿若沒有的奇異少女也正笑著,遙望著少年離去而笑著。
那笑難道不正像是少年與少女許下諾言所有的笑容?期待著的,炙熱著的,滿懷希望般的笑容。
但……似乎也並不是那樣。
不止是那樣。
那眼睛深處所映出的顏色少年沒有看到。
少年也並沒有發現他緩緩離去的身影……那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長長的,長長的,幾乎要從他的身子後麵脫落出來。
那也明明奇怪得很——少年此刻也同會長大人一樣是背對夕陽的,為什麼影子還在自己背後呢,為什麼呢?
如果少年此刻轉頭回來看看會長大人的話,說不定會發現這個奇異、這個怪異。
可惜的是,他也並沒有發現那怪異,他連看自己麵前的影子的心情都沒有,此刻他的心已經被剛才會長大人和他所說的話占滿了——不管是拜托還是已經說出來的一件事,還是其他兩件沒有被說出來的事,現在他的心裏已經不能想到更多,單單這些事已經讓他頭大了。
所以,他也沒能看到那影子從他的身後脫落下來,仿佛成為了一個獨特的個體,在地麵之上不動了,慢慢的,居然形成了一個人形的模樣。而就在那人形的模樣剛剛形成之時,那影子又如同電閃雷奔一般,在大地之上迅速奔行,一瞬之間就鑽到了荒草之中,整片草野恍如群魚入水一般劇烈地波動起來,波浪湧起,站在荒草之上的少女再也不能站立了,從這邊的波浪上躍起,停在那邊的波浪之上,波浪不停地動著,少女為了找到立足之地也隻得也在波浪之上不停地動著,躍起身子,落下身子,躍起身子,落下身子,不停地跳動著。這一刻,這裏的草地仿佛是誰定下的舞池,少女就那麼一直舞動著,隨著荒草的搖擺而搖擺,那款款身影在夕陽之下成就了華美的樂章。
而後,荒草止住。少女也止住。
少女仍然站在荒草之上,仍然站著,絲毫不動,仿佛這裏什麼也沒有發生,仿佛還和剛才一模一樣。
不過,這裏已經沒有了少年,這裏也沒有了夕陽。
暗夜來臨,青黑色的顏色席卷了天空,隻剩下了一條紅色的亮線在天際垂落。還有……亮線之下的,一身純黑的短發銀發男子。那赤色的眼瞳如同天邊的亮線一般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