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七個兄弟中,父親是排在第四位的。當年的事情雖然已過去了很久,但隻要稍微一查,還是能查到很多的。我給師兄寫了一封信,以飛鴿傳書,讓他幫我查查那些年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師兄的速度很快,不過六日,就給我寫了回信。我看到信,吃了一驚。
信中說,當年的朝局中,最有權力的人不是太子,不是當今皇上,而是我父親,安陽王。當年,父親並不是很受先皇的喜愛。但因是個軍中之人,又有太後的幫助,即使是在歸朝之後,手中依舊握兵十萬。再加上父親與大將軍尹束素來交好,朝中人便認為父王才是眾望所歸。那時候的太子,雖還有著名號,卻是個將廢之人。朝中,除了我父親,當今皇上,五皇子以外就再無有勢力奪嫡的人。而父親是其中最有實力的。但先皇生性多疑,再加之父親平日與將軍府走得太近,就認為父親起了側翻之心,任父親如何解釋都不能釋懷。最後,父親直接交出兵權,選擇做一個安閑的王爺,先皇這才滿意。可父親剛剛交出兵權,這是十萬兵馬的虎符就被交與五皇子手中。一時間,朝中各派又開始傾向於五皇子。但五皇子擁兵自重,很快就原形畢露。皇後深知五皇子總有一天會謀反,就提前做了準備。不過三個月後,先皇病重,五皇子起兵謀反。皇後勸先皇將皇位傳給父親,先皇表麵上答應,實際卻將遺詔更改,將四皇子改成了六皇子。那場叛變中,五皇子被殺,太子被廢,三皇子傷了腿,成了殘廢,四皇子被封王,六皇子登基上位。
我不知道父親對於先皇當年的決定是否甘心,但事實既是如此,便要學著接受。一場政變就像是一場夢,不管過程如何,結局都是成王敗寇。
最後,那十萬兵馬的虎符,又交到了父親的手中。這虎符自先皇去世以來握了十年,從未出過任何差錯。皇上雖對父親很不放心,但還是尊者太後的意思,一直沒有收回父親手中的兵權。
我走到火盆邊,將手中的信丟了進去。很快,完整的一張信就變成了一堆灰燼。我雖不能確認當年的事情與今天的事情是否有關,卻是明白了朝中人心可畏。越是有權勢的人,就越是會被猜忌。
我聽了大哥的話,沒有再獨自出過門,也沒有再去醉花樓。每日看著父親與大哥的樣子,我便知道,情勢變的越來越嚴重了。但父親的兵權卻一直沒有被收走。
府裏的人近來一直很忙碌,似乎隻有我每天不知道該幹些什麼,也不知道府中的人都在忙些什麼。看著這些人進進出出的樣子,我府中的局勢越來越迷茫了。
許久後,我收到了一封信,是來自師兄的。信上說,父親殺左中部侍郎的證據已經確鑿。證據已送入宮中,安陽王府勢必會失勢,讓我多加小心。我燒了信,看著它慢慢的變成了一堆塵埃,心中反而明亮了許多。
師兄是對的,沒幾日後,父親的兵權就被收走了。府中忙碌的人也變的不忙碌,大家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可它卻遲遲沒有來。
後院的小屋一直很寧靜,但它周圍的幽香卻總是縈繞不散。我不再好奇這屋中的故事,可冥冥之中,卻總覺得那間屋子對我有著不同尋常的牽引。
第二天的清晨,我趁著大家都還沒有起來,便穿好衣服,來到了這間屋子前。門還是保留在我上次離開時的樣子,不曾有人動過。周圍濃香不散,靜的出奇。
我側著身從小小的門縫進入這間屋子。濃厚的香氣撲鼻而來,讓我來不及躲閃。我掏出提前備好的手帕捂在鼻腔處,防止自己會被其中的迷香迷倒。上次來時隻是在前庭逗留了一會兒,但這次時間充足,我便決定去內堂看一看。房外的院子裏還很靜,府裏的人還沒有起來。雖然是在後院,離中院有一點距離,每日靠近的人也隻有李媽一個,但還是要小心一點,免得在府中又引起什麼波瀾。內堂的構造和前庭的構造完全不同,風格也很不一樣。我不知道當初為什麼要建這間屋子,曾經這裏的主人除了那個女人還有誰,但能看得出來,這裏最初的主人對這件屋子是很珍惜的。牆角被修複過的破裂痕跡就是說明了一切。
這間屋子有一定的年頭了,但在外麵卻看不出來。可能是荒廢的時間還不是很久,而這件屋子又是父親曾經很喜歡來的地方,外麵的維護就做得很好。內堂和前庭雖然隻有一個紗簾相隔,但兩者的環境卻完全不同。前庭的很多家具都被拿走了,但內堂中的所有家具都是齊全的,安安靜靜地放了五六年,一直沒人來收拾。我認得出來,這些家具都是很名貴的淮南木質,隻有皇族才有機會使用這種材料製成的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