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大千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堅持自己原來的部署,著令人馬先把商丘駐軍的糧草運到營中來,那樣還可以再支持十天。商丘的駐軍可以向朝廷要糧,也可以就地籌措,即使餓肚子,也是商丘的事,這裏是前線,萬不可斷糧的。隻要再堅持十天,向南進軍的主力就可以切斷梁軍的歸路,他們就成了甕中之鱉,不用打也敗了。
可是,事情並不全由他做主。雖說外麵大雨時停時歇,但從渦陽城來的探馬報說,梁軍數萬人,已經從東、南兩麵運動,準備攻城了。
梁軍攻城的本事,他是略知一二的,如果丟了渦陽,自己的大營就會腹背受敵,後援的糧草也接濟不上,那就是等死了。但他對渦陽的報告並不相信,梁軍哪來幾萬人馬,一定是渦陽守軍貪生怕死謊報軍情。他又讓刺客兵去查明情況,哪知,他的人回來確認了梁軍主力不下兩萬人,分多路進兵確實就要接近渦陽了。丘大千再也無法按兵不動,當即點了兩員大將率領一萬人馬,前往接應解圍。他之所以這麼快就做出決定,和那件油衣有很大關係,從繳獲油衣的地點看,梁軍的目標應確是渦陽無疑。
陳子雲得知丘大千出兵的消息後,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分兵一萬去了商丘征糧,又派出一萬增援渦陽,九座營寨隻剩下兩萬人,每營不過兩千多人,想要維持原有的守勢就難了。
丘大千為人精細,用兵極為謹慎。他也知道分兵一半後的危險,所以,在到渦陽的路上,所有緊要隘口都安排了人馬,一是掩護部隊通行,二是及時通報敵情,防止梁軍聲東擊西。他知道未必要給渦陽解圍,隻要能和對手打成膠著狀態,纏住對方的主力,就是勝利。這裏山高林密,梁軍鐵甲快馬的優勢並不占便宜。時間拖得越長,越是對自己有利,就有可能全殲敵軍。在這時離行之前,爾朱榮告訴過他,一但此戰全勝,先封他做徐州刺史。那時,爾朱榮也將在洛陽稱帝,並暗示他說,新朝將派遣三十萬大軍南下渡江吞並梁國,由他擔任先鋒。如能拿下梁國,就是封個梁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就在他自以為將穩操勝券夢想好事之時,探馬來報,增援渦陽的一萬人遇到梁軍主力,陷入苦戰之中,眼下道路被梁軍封鎖,具體戰況不詳。丘大千大吃一驚,但也並不慌亂。他早就查明,梁軍真正的主力隻有七千人,還沒有這麼大的胃口吃掉自己的這支精兵。他對手下的情況還是熟知的。和北魏其他膿包軍隊相比,自己的隊伍在黃河以北縱橫數年,久經沙場,實戰經驗豐富,陳全和冷平兩位將軍也都是鐵血悍將,在人數相當的情況下不至於被對方殲滅。丘大千隻是感到陳慶之的用兵太過詭異,全不按正常的套路來,他不知道下一步又會使出什麼陰損的招來。
實際上的結果讓丘大千全身冰涼如墮冰窖。到了晚間,陳全帶著箭傷狼狽回營,一萬人馬,騎兵步卒各半,隻逃回來不足兩千人。冷平戰死,連屍首都沒能搶回來。丘大千心裏知道情況不妙,忙令人關閉寨門,全軍戒備準備器械預備迎戰。他知道,對方伏擊了他的援軍,並不會繼續攻打渦陽城,而是一定會來找他的晦氣,攻破自己的大營渦陽就是對方的囊中之物了。而他早有打算,如果陳慶之敢繼續攻打渦陽城,他一定會提全軍主力與之在城下決一死戰。那是他此番獲勝的唯一機會,但從目前形勢來看,對手是不會給他這樣的一個機會的。
陳全中的是一支毒箭,醫官為他敷了創藥,換了幾種解藥都無濟於事。丘大千看他昏迷將死根本不能言語,隻能找來幾名隊長和士卒問了情況。
原來,這次被伏和丘大千的布置有關係。陳全和冷平帶著援兵一路按丘大千的的要求,還是十分小心的。每到險要地形,都派了斥候反複偵察後,才繼續前行。兩人甚至在側翼各派了支千人隊做保護,防止被梁軍攔腰截斷。接連過了兩個隘口都很安全,上麵都有丘大千事先布置的數百人居高臨下守著。在過第三個隘口就出事了。
這個隘口設在了鳳尾嶺,可以控製整個嶺穀。這時,左右兩翼領軍的校尉分別來報,說是左右兩邊的道路被洪水衝毀,不能前行。陳全便命令他們等主力過後,兩軍尾隨跟進,作為後衛隊,掩護全軍。隘口之上防守魏軍和前麵一樣,升著黑旗,表明一切正常。他放心地命令部隊通行。這鳳尾嶺的地形有些古怪,隊伍給拉得細長成一線。如果不是隘口上有自己的人,陳全寧可行軍速度慢一些,也按千人一隊,逐次通過。但這個隘口位置極佳,如果鳳尾嶺有人設伏,根本逃不過他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