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灼明白,自己如今這尷尬的身份再也沒有辦法呆在湖州,趙博軒說:“上大學的錢我替你出,你去山城上大學,沒什麼事就不要回來。”
趙博軒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不過是顧青雲養的一條忠心耿耿的狗,他恨得牙癢癢,自己掏心掏肺對他,他卻想讓自己死,可顧灼說到底也是他外甥,是他姐姐的孩子,他身上雖然流著顧家的血液,也流著趙家的血液。他如今變成了這樣一個廢物,顧青雲已經死了,他憋著一口氣無處發泄。
那肇事司機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又怕殃及自己的家人,當著趙博軒的麵從27樓跳了下去,那一瞬間,趙博軒竟然有些恨這樣的人生,生或者死好像都沒有了意義一樣,就算那個司機死了,就算顧青雲死了,可誰也挽救不了他的一雙腿。
趙博軒砸爛了家裏所有的東西,那榔頭一捶掄下去,整個玻璃桌麵都炸了。好不容易消停了幾日,要家裏的保鏢帶自己出去,保鏢問他去哪,他冷著一張臉,露出陰森森的笑容:“把那司機的墳給我刨了。”
那樣的笑容,如同地獄來的撒旦,他以前是壞,可至多也就是愛玩了一些,從不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如今卻如同靈魂已經死去的行屍走肉,陰冷可怕,大概是天之驕子當得太久,從雲裏一下摔到了地裏,還摔得淒慘無比。
顧灼說:“小舅,你恨我爸嗎?”
趙博軒說:“真希望他還活著。”
是啊,活著多好,如同貓捉老鼠,他還沒來得及跟他鬥呢,多沒意思。
顧灼說:“父債子償,我爸欠你的,我還。”
趙博軒笑了:“你傻啊,你不止是他的兒子,還是我的外甥,咱倆可是血親。”
可趙博軒的笑不達眼底,他大概已經忘了怎麼笑了,他現在隻有恨和滿腔的怒火。
顧灼買了淩晨去山城的火車票,他在火車站等了許久,榮景程和湯圓半夜過來為他送行。
榮景程說:“我會去看你的。”
湯圓記得林奈和顧灼好像分手了,便說:“林奈也在山城,雖然分手了,好在也是同學一場。”
顧灼笑了笑,可眼裏卻滿是寒光,他敏感的問了句:“林奈說的?”
湯圓說:“林奈沒說,她都不知道你住哪,我以為你們分手了。”
榮景程最了解顧灼,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便在一旁打著圓場:“你別瞎猜,人家好著呢,是吧,十三?”
榮景程還叫他十三,可高中那些同學再也沒有人會叫他十三了,一夜之間,大家都冷漠得如同陌生人,不,陌生人不會落井下石。
顧灼笑了一下,點點頭,說了句再見,轉身踏上了去山城的火車。雖然過程一波三折,兜兜轉轉,他還是去了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