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打量著孟沉星的表情,他看起來似乎一點兒也不怕,隻是眼睫微垂,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
流離忽然歎息一聲。
孟沉星抬眼,“你歎什麼氣。”
“我歎氣,因為我不能殺你。”
“為什麼不能。”
“因為你是官。”流離有些無奈地聳肩,“金闕堂的規矩,不殺官員。”
孟沉星臉上飄過一絲淡笑,“你若想殺,大可不必介意。”
“是啊,如果我真的想殺,去他的什麼規矩,我才懶得搭理,”流離說的直爽,“不過我不想殺,或者說,沒那麼想殺你。”
“怎麼,”孟沉星勾起嘴角,輕瞥一眼,“愛上我了?”
多少習慣了會開玩笑的孟沉星,流離對他這反應也就見怪不怪了,悠悠歎了口氣,“你說如果我殺了你,孟將軍會不會放過我?”
孟沉星原本也沒有期待她的正麵回答,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搭在桌上,同樣蒼白得病態。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早。”
“金闕堂的確手眼通天。”
“通天?”流離有些玩味地重複。
“情報信息原本是八方樓的專長,如今八方樓岌岌可危,金闕堂卻屹立不倒。”孟沉星意味深長道:“想必將來,金闕堂的地位將會更上一層樓。”
“承你吉言。”流離的回答有些不冷不熱,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反倒是對如何處置孟沉星更感興趣些,那隻始終沒有移開的手就搭在孟沉星肩膀上,此時忽然動了動,孟沉星才恍然意識到,原來這人還沒有把手拿開!
方才流離動手是為了殺人,但是現在平白無故的放在這裏又算什麼道理?
孟沉星隻覺不妥,耳根微微發熱,不由得偏了偏身體,試圖挪開流離的手。
誰知流離卻反手一張,原本隻是搭在肩膀上的手又一次落到了他的頸項上。
孟沉星再不敢動。
“你的脖子上沒有毒吧?”流離笑吟吟地問。
孟沉星睨她一眼,“你可以試試。”
流離嫣然一笑,卻沒有繼續嚐試。再開口時,已經進行到了下一個話題。
“剛才你問我,為什麼會來。”
流離的手終於離開,孟沉星稍稍坐直了身體,目不斜視,“為什麼。”
至於她說的想他或者想殺他,他是不相信的——想殺他這個念頭或許是有的,但是作為目的就不一定了。
流離叉起手指支著下巴道:“我有個朋友死了,我想直到他究竟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死的。”
孟沉星一笑,“你朋友倒是不少。”
流離含笑,“你也算是一個。”
孟沉星瞥她一眼,“我當不起。”頓了頓,道:“這個朋友能夠引你來到郡守府調查,想必不是普通人。”
他扭過頭來看流離,“程青?”
流離打了個響指,“沒錯。”
孟沉星反而有些驚訝。
他竟然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