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阿單看看手裏的簪,心裏又感到一絲隱憂,因為那個時候,女子隻有在滿十五歲的笄禮之後才會佩戴簪,而佩戴簪的原因則是已經與人訂下了婚約,如果沒有定下婚約,簪要到女子滿二十歲時才會佩戴,換而言之,這個姑娘要麼已有婚約在身,要麼至少年長自己四五歲——阿單寧願相信是後者。
“娘,我回來了”
阿單放下背簍,雀躍的推門進屋,季黎放下手中的針線,看兒子滿臉的興奮,心中已猜出八成。
“見到那姑娘了?”
“倒是沒見到,可是她給我留了這個”
阿單從懷裏掏出兩樣東西放在娘麵前,季黎沒在乎那條絲帶,卻一眼盯上了那支簪,她伸手將簪拿起,麵無表情的仔細端詳,眉頭漸漸鎖緊。
見此,阿單輕笑一聲:“娘,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猜她未必有婚約在身,多半是年紀滿了二十,我不在乎,她歌唱的好,聲音又那麼好聽,一定是個像娘一樣,心地善良又極富才學的女子,就算比我大些,又有什麼關係?”
季黎目不轉睛的盯著手中的簪一言不,阿單隻顧高興著自己的心事,隨手拿起那條絲帶開始浮想聯翩……
那一夜,阿單手捧著絲帶興奮至深夜才甜蜜入睡,季黎卻端詳著那支簪,心事重重中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阿單一覺醒來便急不可耐的收拾著要出去,卻被娘上前拉住。
“娘,我今還要進山,不定就能見到她了”
“先等等,我給你樣東西”季黎穩住兒子,轉身在一口箱子裏翻騰起來,阿單好奇的站在娘身後,不知道她在找什麼。
季黎從箱底掏出一個綢布包裹起來的物件,遞到阿單眼前:“倘若真的見到那個姑娘,就把這個給她”
阿單看著包裹先是一愣,隨後就樂了,心想還是娘周到,人家姑娘已經送了信物,自己怎麼能再空手相見呢?於是邊接過包裹邊問:“這是什麼?”
季黎沒話,任由阿單自己打開綢布,露出一枚手心大銅雕扣飾,是男子用來栓在衣帶上的飾品。
“咦?這是哪兒來的?”阿單嬉笑著隨手拿起來端詳把玩,他當然知道這是男子用的扣飾,可是家裏隻有他這一個男子漢,自己又從來不用這種東西,娘怎麼會有男人用的扣飾呢?
季黎還是沒有話,把玩著銅扣的阿單卻漸漸平靜下來,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扣飾中央精雕細刻的圖案,越看越覺得眼熟,自己在哪裏見過呢?
突然靈光一現,阿單轉頭拿起昨姑娘送的那支簪,把它和娘給的銅扣放在一起,真是一模一樣,簪尾部雕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飛蟲,而銅扣中央也雕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飛蟲,這對兒不知名的飛蟲竟長得一模一樣!連振翅欲飛的造型都一模一樣!簪上飛蟲的翅下垂了兩個光亮的珠子,而銅扣中央的飛蟲,則在翅膀下雕出兩顆垂珠,這不可能是巧合!
“娘!這……這銅扣是哪兒來的?”
“別問,你隻要把這個銅扣拿給那姑娘看,問她認不認得,再把那姑娘帶回來給娘見見”
娘這話時神情十分嚴肅,阿單極少見娘這樣,縱使心裏許多疑惑,也不敢再多問什麼,隻好點點頭,將銅扣重新包好,揣進懷裏出門而去。
昨日一場大雨,今卻格外晴朗,這個季節總在一場雨過後,氣就更加炎熱幾分,現在時辰尚早,卻已經能夠感受到幾分悶熱了。
阿單進到山裏,本想著再去采艾草的山腰上等,可是一轉念,那姑娘是出現在對麵的山腰,自己幹脆也到那裏等好了。
沿著山穀一路向前,繞過先前那一灣水潭,又找到了那條通幽徑,曲曲折折的爬到半山腰,還是那棵留下絲帶和簪的大樹下,阿單坐在草地上開始耐心的等待,這一等便是一個上午,直到阿單吃過了懷裏的幹糧,那姑娘還是沒有出現。
等待中,阿單突然想起昨大雨中露出的山洞,那洞應該就在此時腳下的半山腰上,裏麵什麼樣的?會有什麼?心裏不禁泛起一陣好奇,阿單真想再下去看看,可是此時他在等人,如果自己下去了,那姑娘來了見不到自己,豈不是錯過了?幾度糾結過後,阿單想,山洞擺在那總歸跑不了,想看個究竟,改隨時都可以,這人萬一錯過了,下次相見可就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於是拿定了心思,還是等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