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劍從老者胸口被完全拔出,這是一柄劍身足有兩尺、鏽跡斑斑的長劍,阿單顧不上仔細端詳,隨手將劍扔在一邊,湊上前盯著垂下頭、仍背靠石壁而立的老者,心的詢問:“前輩?前輩!您、您怎麼樣?您剛才,我是誰的兒子?那個男人是誰?”
對方仍舊垂頭而立,並無回音。
阿單再靠上前,想要抬手攙扶,卻不想,剛剛還活靈活現的一個人,此時隻稍一觸碰,頓時如同一個沉重的包袱般撲通一聲坍塌在了地上!
阿單驚嚇中踉蹌著後退,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縱使他總是自恃膽量過人,卻也從未經曆過這種事情,更沒有試過親手殺人,而這位前輩卻分明因為自己拔劍送了性命,此時呆坐在昏暗的山洞中,阿單隻覺得自己一陣陣頭皮麻,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沒了想法……
一聲沉悶的滾雷隱隱傳來,阿單坐在這山洞中也能感受到外麵惡劣氣的來臨,不一會兒,雨水順著岩石的縫隙滴落下來,阿單仍舊呆呆的坐在那裏看著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者,他這是真的……死了麼?
阿單心思凝重的嘟囔著:“不是好了,拔下劍,和我聊個三三夜麼?怎麼變就變了?”
呆坐在地上愣了半晌,阿單開始漸漸回過神兒來,心裏越想越覺得毛,眼前的景象也越看越覺得詭異,這山洞原本是被淤泥掩蓋,阿單在這山裏混跡多年,若不是先前那場暴雨衝開了洞口的淤泥,他根本無法現這個地方,再想想這位前輩身上落滿的塵埃,還有地上那把鏽跡斑斑的長劍……老者號稱自己被困在這裏十幾年,種種跡象看來,這的確不像是信口胡的。
然而,這可能麼?別十幾年,就算十幾,不吃不喝,胸口還被長劍貫穿,釘在岩石上,有誰能活得下來?可這位老前輩不但活著,而且就在剛剛,還在自己麵前一副活靈活現的模樣!
難不成……自己撞到鬼了?
阿單心中現在雖然感到恐懼,但卻被老前輩最後的幾句話深深吸引,有幾分麵熟?那男人的兒子?他的那男人是誰?可惜關於這些他隻了一半,至於後麵的什麼封印,什麼等太久之類的話,阿單完全想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從與母親相依為命,沒有父親,沒有自己的姓氏,阿單雖然嘴上漸漸不提,但內心裏,對此卻十分在意,憑什麼我就是個有名無姓的野子?憑什麼要被人這樣從嘲笑到大?憑什麼別人有父親可以依靠,我卻連見都沒見過一麵,受人欺淩隻能靠著自己一雙拳頭抗爭!就算得來個“虎子單”的諢號,誰又稀罕?
懷著一絲僥幸,阿單湊上前,想確認這位老前輩是否還有一息尚存,哪怕隻是名字,能問出個名字來也好,或者再不濟,就算隻問個姓氏,總歸也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不必每次都被喊成“野子、野子”的嘲笑了……
然而,當阿單再次湊上前要看個仔細,眼前的景象著實讓他徹底不知所措,這位剛剛才倒下不久的老前輩,此時竟隻剩下一具幹屍,麵容幹癟,骸骨外露——如同早已死去了多年!
“啊!!!”
少年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驚叫一聲,轉身朝著自己跌下來的石壁衝去,使出渾身力氣奮力向上攀爬,此時他沒了任何奢求,隻想著能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
好在這石壁雖然陡峭,卻多少也有些可供攀爬的棱角凸起,阿單用盡吃奶的力氣,幾番折騰,總算爬了上去,到了頂端,顧不上歇一口氣,匆匆沿著來時的方向朝著洞口衝去。
此時,洞外暴雨滂沱,阿單滿臉驚愕的站在洞口,一動不動的盯著前方——他並不是吃驚於這場暴雨,而是因為在洞口外不足五步,一柄鏽跡斑斑的長劍,直挺挺的倒插在暴雨中泥濘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