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時候,獨孤曉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心裏總是記掛著蘇瑾,想著離開前她那絕望的眼神,獨孤曉就覺得心驚肉跳。盡管她已經在宮中安排了人好好照看蘇瑾,可是一顆心依然無法放下。
夜裏山中十分寂靜,隻聽得見風吹過的聲音,所以當笛聲響起的時候,獨孤曉隻覺得意外。依然是那首長樂調,綿綿的曲調始終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獨孤曉閉上眼,靜靜地聽著這熟悉的曲調,慢慢的就有了些許睡意,沒過多久便陷入夢鄉了。
隨著風聲飄來的曲子不知響了多久,沉沉的夜中,一抹身影靠著山壁橫笛在唇邊,幾乎與那石壁融為了一體。
淺邪看著天邊那輪清冷的彎月,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四年了,你終於回來了!悠悠的聲音,恍若一聲歎息,悄無聲息地便落入了沉沉的夜色裏。
第二日,獨孤曉起床的時候隻覺得渾身酸痛,仿佛被人打了一頓,再看芙蕖那顫顫巍巍走路的滑稽模樣,又覺得十分好笑,一個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芙蕖小丫頭端著水盆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眼神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
“公主,奴婢可是為了你才變成這樣的,你居然還笑話我!”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是獨孤曉臉上的笑意如何也斂不住。芙蕖見狀,放下水盆,氣鼓鼓地就走了。
“公主,奴婢不理你了!”
獨孤曉看著她一瘸一拐的離開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芙蕖性子坦率,實在是不太適合呆在皇宮裏,這次出來或許能給她找到一個歸宿。獨孤曉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擰著麵巾潔麵。
收拾妥當之後,獨孤曉便來到院子裏打了一套拳,收勢的時候恰好看到一抹灰色的身影站在籬笆外靜靜地看著她。
獨孤曉衝他笑了笑,道:“淺邪小師傅。”
“公主的拳法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賞心悅目?拳法還可以用賞心悅目來形容嗎?獨孤曉隻覺得十分新鮮。
“小師傅過獎了!”
獨孤曉豪氣地抱了抱拳。
“公主叫我淺邪吧。”
獨孤曉愣了一下,不知話題為何會突轉,看著一步步向她走過來的少年僧人,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公主不願意嗎?”
那雙清澈的眸子仿佛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獨孤曉的嘴巴微動,淺邪兩個字就不自覺地傾瀉而出。
淺邪聞言滿意地笑了笑,在距獨孤曉一步遠的地方停住了步子。
“那我可以叫你曉曉嗎?”
獨孤曉的腦袋出現了片刻的混沌,隻覺得淺邪的眼睛像是一個無底的漩渦,自己的神誌似乎正在被他吸進去。想要移開視線,可是卻如何也移不開。額角有細汗流下來,心跳莫名地變快,一陣陣心悸襲來。
“可以。”
淡淡的兩個字從她的嘴巴裏緩緩地吐出來,聲音聽起來有些飄渺。獨孤曉覺得這是自己的聲音,又不像是自己的聲音。她看到淺邪嘴角的笑意變深了,那純粹的喜悅,讓她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因為看著那彷如孩童般幹淨的笑容,她居然覺得有些恐懼。
剛才有些不受控製的身體又能動了,神誌變得清晰,獨孤曉吐了口氣,壓抑的感覺也隨之散去。
“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