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靈獸司。
大殿側門猛然一開一關,一個少年身影從其中慌亂跑出,直到靈獸司門口不遠,夕陽照耀下方才停止,雙手扶著膝蓋,劇烈的喘息。
“果然是這樣……”許久,江白呼吸逐漸平穩下來,拿出懷中一樣物什,輕聲念道。臉上,還有一股喜色忍不住溢出。
“你怎麼了?”身後,忽的是傳來一道聲音。江白有些慌亂的把東西塞回衣袋,扭頭一看,麵色卻是微微陰沉了些。
身後那人,赫然是站在大殿口的王安,恐怕是剛剛結束了差事,碰巧撞上。
“沒什麼。”因為王家的緣故,江白並不想和他多言,搖了搖頭後,便徑自離開。
夕陽的光芒斜斜打在王景臉上,映出幾道昏黃柔和的線條。他的眉眼間和王景有幾分相似,但看上去卻要溫潤許多,少了他大哥的那份戾氣,也沒有什麼世家子弟般的傲然。喜歡廣交朋友,說話也隨和。若是再等的幾年,恐怕也是一個翩翩君子之流的人物。
王安看著江白離去背影,眼中有些說不清的色彩,他似乎能夠隱約間感受到這少年的一些戒備和敵意,但細細思索,自己確實是沒有什麼地方向他有得罪之處。
如果真的有什麼過節,恐怕又是自己大哥吧?王安頗有些無奈的苦笑幾聲,想道。
搖了搖頭,不作這些無用的猜測,王安舉步踏下殿門石階,逆著夕陽餘暉,也朝著下山山道走去。
…………
或許人這一生是平凡而又短暫的。光陰總是在眼前覺得漫長,而又在回憶起的時候感覺瞬息即逝。昨天往事仿佛還曆曆在目,隻是細細思量下,卻發現都是些零星散碎的片段,嚼之無味,棄之可惜。
白雲蒼狗,歲月如梭。
山中歲月漫漫,卻又單一枯燥,每日不是修行,便是做些賺取靈石的活計。隻不過即便如此,仍舊讓人感覺光陰飛快。不僅是那些行將就木的老者感覺時間匆忙,指縫流水。連大小石山的一眾少年,也感覺眨眼之下,半年便過去了。
這半年間,大小石山上總的來說,還是如往常般平靜,並沒什麼意外波瀾。煉氣境弟子苦修不綴,以期早日突破,抵達凝元。凝元境弟子也在大小石山上各司其職,指點這些新弟子更快的成長。
半年間,解惑閣坐鎮的張致師兄在大石坪上,又召集過眾人一次。不過卻沒有明說是什麼事情。隻是再三嚴令他們這些煉氣境的弟子禁止相互爭鬥,如經發現,嚴懲不貸。雖然眾人都不明白,這大費周章的叫來隻為說這些不痛不癢的話,不過卻也老老實實的點頭答應,無人敢出言違背。
全體煉氣境弟子中,恐怕就隻有江白和秦大勇、王景三人知道其中緣故,卻也閉口不言。江白看向人群中的秦大勇,隻見他麵色冷漠,聽著張致師兄的訓令,並沒什麼異樣。察覺到江白的目光後,更是扭頭看來。兩人短暫的對視幾息,都是齊齊分開。
不由自主的,江白又看向人群前方的王景,他略微有著駝背的站著,隻能看見一個背影,看不見麵容,但是也能夠感覺到比平日裏少了幾分驕橫神采,同樣是垂著頭不發一言,恐怕因為這件事情,也被家中責罰過一番吧。
這場集會後,大小石山又恢複了從前那般,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不過要說有的話,就是那些世家弟子都收斂了些,每日裏不再那般狂傲的在山上橫行,規矩了許多,也極少在聽到這些世家弟子再去背後欺負什麼其他少年。不知是張致師兄那天說的一番警告奏效,還是他們族中給了些訓誡。
總而言之,大小石山的一切,都還是往好的方麵發展。
隻不過,有一個人卻永遠的消失在這群入門弟子當中,今生也再無緣於求索仙道。他叫潘磊,是個極普通的名字,也是一個極普通的人。在大小石山上,除了秦大勇外,幾乎也沒什麼要好的朋友。偶爾有幾個人同在庚字洞府居住的少年,經過六號洞府時會提上他幾嘴名字,納悶的問上句這小子去哪後,也不會再作深究。仿佛隻是不經意間的一說,並沒有往心裏去。
同時,那庚字六號洞府,緊緊閉合的石門,也再不會開了。
有些人和事情,都在這半年間像是被歲月的流水衝刷過一番,再不見痕跡,或是沉沒水底,或是隨波逝去。
半年裏,江白依舊和沈若嬋在靈獸司當差,這裏的靈石報酬比上其他地方來說,還是要高出不少,而且逐漸與火雲鶴混熟悉後,飼養工作也變得輕鬆上幾分,隻是每月修行靈石仍舊有些不夠。其間他又接了一些任務堂的任務,外出賺過幾次靈石,有些時候收入不菲,有些時候卻兩手空空,但總的來說,還是勉強沒有拉下這半年來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