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澗,晨光灑落在蘊蘊水霧之間,反射出七彩光芒。在濕潤的空氣間,一道長虹從溪澗一頭橫跨到另一頭,如夢似幻,似乎是長在溪澗邊的兩人頭上一般。
江白重新換上了一身新的神意宗弟子服飾,衣裳口袋裏裝著小黑,讓顧音如攙著自己,沿著來路走回。
四天已過,是時候要回大小石山了。雖然江白身上的傷勢並未痊愈,但這四天中卻也奇跡般的好了大半,除卻右眼上依舊包紮著繃帶,其它地方都已經結了一層嫩痂,可以穿衣服行動了。
“回去之後,你還是在洞府裏麵繼續休息幾天罷。”顧音如攙著江白往前走,忽的說道。
“再說罷,我倒是也想再偷幾天懶,就怕屠師兄剝了我的皮。”江白苦笑了陣,道。
“那你這副模樣,回山之後要怎麼說?”顧音如看著江白右眼上纏的紗布,微微有些擔憂:“這可不比你身上的口子,要是隨便拆開的話,說不定這隻眼睛就廢了……”
“……就說被妖獸襲擊了如何?”江白略一思忖,提議道。
“什麼妖獸會在你眼睛上留下這種傷痕?”顧音如駁回道。這幾天一直是她給江白上藥,自然也看見了他右眼處那道可怖傷口。
“說是……‘鐵刃妖螳’罷?”江白沉默了陣,忽的左眼一亮,想起靈獸司諸多靈獸中的一種,出言問道。
“‘鐵刃妖螳’?這是什麼?”顧音如不解道,她對這些妖獸了解並不是很深。
“這鐵刃妖螳,我在靈獸司的圖鑒上見過一次。外形就和普通的螳螂相差無幾,不過卻遠遠超出普通螳螂的體型,約莫著半人大小。通體黑綠之色,生有一雙無比鋒利的螳臂,可以開金碎石,是一階妖獸中的一種。好嗜血和生肉,喜歡襲擊人畜……”
不知道是天生的記憶裏超群,還是對靈獸這一門學問極為喜歡,江白竟是八九不離十的把圖鑒上寫的完整背下,聽的顧音如呆愣片刻。
“就說我是在蘭溪澗采集蛇影花的時候,一個人無意間闖入了鐵刃妖螳的巢穴,被它四處追殺。身上多了許多傷口,好容易逃脫一命,我的右眼卻也險些被它刺瞎……”
“……可……可行麼?”顧音如結巴了下,問道。
“我覺得可行。”江白點了點頭,分析道:“第一,這妖螳雙臂鋒利如刀,剛好和我右眼上的傷痕吻合,看不出什麼破綻。第二,這鐵刃妖螳是一階靈獸,說起來我們也比較容易從它手裏逃過一條性命,也不容易引起別人懷疑……”
“那……那就隨你這樣說罷。”顧音如細細一想,覺得江白說的有著幾分道理,頷首同意道。
“恩。”江白心中又細細的過了一遍,發現沒什麼漏洞之後,懸起的巨石稍稍落下,不管別人信不信,有個理由和借口總是好的。
“吱吱!”小黑等兩人說完之後,猛地跳出江白衣袋,站在肩上叫了幾聲。神色間,似乎有幾分被人忘記的不虞。
“你睡醒了?”江白和顧音如對視一笑,摸了摸這猴精腦袋。這兩天他陷入昏迷,顧音如又忙著照顧江白還有采摘蛇影花,還當真是沒人有空理會小黑。
“吱吱吱吱!”小黑憤怒的朝前揮拳,像是怒吼著自己哪裏有睡覺。
“哎,我突然記起來,那天要不是小黑機智,把青羽扔在地上,將灰蟒攔下來,我們還當真都得折在那溪澗裏麵。”江白眼珠一轉,故意大聲的朝著顧音如開口,仿佛是成心說給誰聽的一般。
“誰說不是呢,我也發現了,還真是要多虧了小黑。”顧音如瞬間領會江白意思,眉眼盈盈一笑,同樣大聲道。
“吱……”小黑胸膛不自覺的挺高了些,長長的尾巴也顯得更加翹起,裝出一副虛心神態,實際上卻極為受用江白兩人這一番誇獎。
兩人對視一笑,江白深諳小黑脾性,給幾頂高帽子戴戴,便一下子有些飄飄然,能把之前所有的不愉快悉數忘記。
迎著朝陽霞光,兩人便這樣一路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回山門。因為照顧到江白傷勢的緣故,速度並不是很快。實打實的走了一個上午接近午後時分,這才遠遠看見了大小石山山門。
那兩根高聳入雲的巍峨石柱,亙古不變般矗立在此。
看見山門的一瞬間,兩人心中都猛地顫了一顫,一種叫做惶恐還有做賊心虛的感覺緩緩爬上心頭。看著那一大一小兩座石山,他們忽的是有了些害怕意思,緩緩地,相互看向對方。
真的可以……瞞過去麼?
…………
石柱深沉的影子斜斜投下,隨著日頭西移而不斷變換方位,像是一根追逐著一根,從黎明到黃昏,從日出到日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