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死寂無人的深淵底下,這茫茫白骨海洋內,一根根殘破的骨骸忽的是挺立而起,飛上半空,組成了一隻隻形貌各異的妖獸模樣。不過都隻有森森骨架,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肉。
一頭骨狼忽的是仰天長嘯,對著那戚戚黑夜發出一聲來自靈魂的嗚鳴,迅速的擴散開去。緊接著,其他形態各異的骨獸紛紛跟著呼號,隨著陰風的吹卷勢頭,塞滿了這整個深淵。
一處深淵絕壁之下,少年少女背靠山壁,閉著雙眼,不知睡著了還是如何。同時,一柄骨劍斜插在少年身前的地上,在群獸嘯聲中靜靜抖動。
一陣陰風湧來,把地上一團極小的火球吹得搖搖欲墜,不多時,終於是化作了一道青煙,消散開去。
無邊黑暗奔湧而至,把這最後的一團區域淹沒。
那剛剛長嘶的骨狼轟然而至,四足踏在這崖壁邊的白骨上,濺起一大蓬骨沙,一張猙獰大口對著這兩個癱坐在石壁邊上的人類咆哮。
這嘯聲似乎可以衝擊進人的靈魂般,雖然聽上去毫無聲音,但卻沒來由的會讓人感覺到一種心悸感受。
骨劍輕晃,像是也被這聲音震得搖擺不停。
骨狼咆哮過後,沒有絲毫停留的朝著兩人本來,森森骨爪揮動,就要力抓而下,撕碎這兩人。
然而,一道鬼哭之聲不知從什麼地方爆發而出,仿佛有一道毫光出現,接著隻聽一聲金鐵交錯,隨後便是微不可聞的的嗚咽,還有再一次而來,和更加深邃的黑暗。
再然後,夢便醒了。
…………
江白滿頭大汗的從床榻上驚坐而起,隻是剛剛起身,便又齜牙咧嘴的躺了回去。摸了摸自己身上,到處都是纏緊的繃帶感覺。那些受傷的骨骼還有髒腑處傳來一陣冰涼感覺,但仍舊疼痛難忍。
“剛剛醒就不要動了,免得傷勢加重。”床榻邊,一個人影淡淡開口道,往這裏瞥來一眼。
“屠師兄,你怎麼……”江白扭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洞府中,而屠夫子正坐在床邊的石桌旁,靜靜的看著自己那本書。
“是我帶你們兩個回來的。”屠夫子看了看江白,把那冊淡黃書卷塞回腰間,搖了搖頭道:“你們怎麼會掉到那‘妖骨淵’裏麵?”
“‘妖骨淵’?”江白愣了愣,重複了遍屠師兄剛剛說的,這才開口道:“是我們想著……帶這群火雲鶴放風,隻是出了些岔子……”
“這群火雲鶴向來頑劣高傲,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屠師兄歎了口氣道:“你們也是命大,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隻是一個輕傷一個重傷。所幸,好在沒出什麼事情。”
“……”江白沉默了下,而後像是想起什麼,開口問道:“沈若嬋呢?她沒事吧?”
“她隻是一點輕傷,不過那妖骨淵裏麵的黑陰瘴氣太重,恐怕你們兩個還要修養一段時間才行。”屠師兄淡淡說道。
“師兄你知道那裏?”江白對那深淵著實有些好奇,開口問道。
“那裏也是我們神意宗的地界,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屠夫子木木答道,“煉妖山下妖骨淵,黑陰瘴氣終年不散。你若是以後到了煉氣上境,可以去任務堂的白板上自己看看。”
“……”江白話語一滯,沒想到屠師兄並沒有什麼和自己多說的意思。他也沒有聽懂,這妖骨淵和任務堂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屠夫子木然的臉上居然帶上了幾分笑意,開口道:“這次你做的很好。”
“是什麼?”江白更怔,不明此話。
“你二人從天上墜下的時候,你用的是輕身符還有流沙符罷?輕身符用來減弱下墜之勢,並沒有什麼,這人人都能想到。”屠師兄笑意更濃,接著道:“不過,你用流沙符來緩和力道,借用陷落的骨沙來改變地形,這份急智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符籙一道,貴的就是變化。如果被那些條條框框說束縛,按照書上寫的,每張符籙怎麼用就死板的按照書上來用。就算是你摔死了……師兄也不會有什麼難過意思。”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屠夫子頓了頓,接著點點頭,像是對自己的看人本事很是滿意。
江白苦笑一聲,沒想到屠師兄關注的重點居然是在這裏,果然和他整天鑽研符籙的癡意一般無二。
“好了,你且休息,我回靈獸司了。”屠師兄說完之後,一絲一毫停留的意思也沒有,對著江白輕輕頷首,便走了出去。
怔怔看著屠師兄離開,江白覺得一陣困頓感覺又湧上腦海,忍不住想要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