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山,靈獸司。
空曠而又無人的正殿旁,一處側門之中,屠夫子安靜的坐在窗邊,對著晨光,看著手裏一本泛黃書卷。
而地上卻是鋪了兩卷被褥,分別躺著兩個少年,渾身都包紮滿了大大小小的紗布,看樣子傷勢頗重。而且這小屋本就不大,多了這兩人之後,更是擠得滿滿當當。
不過屠夫子卻是絲毫都沒有斜眼往地上看去的意思,專心致誌的看著手中書卷,似乎裏麵有什麼極為吸引他的東西,讓他不願別顧。
窗外鳥啼陣陣,清鳴聲在林中婉轉而出,一副春日勝景。
吱呀一聲輕響,小門被輕輕推開,張致麵無表情的從外麵走進,往地上看了一眼後,反手關上了門。
屠夫子仍舊自顧自的看書,似乎是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頭也不抬。
“他們還沒醒?”張致皺了皺眉,撿了幾處幹淨的位置落腳,走到房中僅有的一張木桌旁坐下,並不見外。
“應該快了。”屠夫子淡淡答道,沒有扭頭,平靜回複。
“邵不惑呢?”張致又往這小屋內掃了一眼,一覽無遺之下,問道。
“他說昨天烤的肉已經冷了,不能吃。很是不開心,於是今天要去補回昨天那頓。”屠夫子臉上終於是有了些許反應,合上書頁,帶著淡淡笑容回道。似乎是聽到邵不惑的名字後,感覺頗為有趣。
“……”張致登時一滯,嘴角稍稍抽搐了幾下,像是無話可說。半響才微微歎了口氣,道:“你說,我們都是同屆弟子,邵不惑的天資也並不比我們差到哪裏去,甚至還猶有過之。怎麼……他為什麼就要賴在煉氣境不動彈呢?”
張致臉上帶著幾分思索,似乎是追憶起什麼往事般,有些微微的惆悵惘然之意。往日裏,在解惑閣的他,總是一副威嚴冷肅的表情。隻有在這大石山靈獸司內,看見屠夫子後,才會顯露出常人所看不見的真正一麵。
朝陽的光芒終於是越過了樹冠,斜斜的投進這窗子。屠夫子的半張臉被陽光打的發亮,擦了擦粘在眼角的半塊眼屎,他站起身來舒展了下四肢,笑了笑,回道:
“誰知道呢?或許是垂涎我靈獸司養的白冠雉雞好吃?”
這當然是一句玩笑話,張致也不去當真,隻是看著自己這個邋遢師弟,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呃……”
地上的一張鋪蓋內,忽的是傳來一聲悶哼,兩人轉眼看去,隻見王安手指微微動彈了幾下,眼皮輕動,醒了過來。
“屠師兄……張致師兄……”王安睜眼便看見了這一站一坐的兩人,掙紮著身子想要行禮,隻不過由於兩手傷勢,沒能做到。
屠夫子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動彈。而張致卻直接是換了一副肅然表情,看了看王安身邊,開口道:
“你也是被他所傷的吧。”
******著張致的眼神看去,隻見秦大勇赫然便是躺在了自己身邊,雖然還在昏迷,但也禁不住差點往後一翻,。
“你現在已經在大石山了,有我們兩人在此,你不必害怕。”張致皺了皺眉,繼續說道。
“……是。”王安聞聽此話,這才安定下心神,喉口咽了咽,點頭道。
“那你知不知道,在雲霧山死去的弟子,是不是他殺的?”張致微微頷首,頓了頓,又接著問道。本來這話是想要等秦大勇醒來後親口問他,但見他一直沒有醒轉的模樣,也就忍不住問了王安。
“弟子和他交手的時候,聽見他提起過一次。”王安臉色微微蒼白,道:“不過弟子隻聽他親口承認了,在草原上的房書書是他所殺,其餘之人,卻是不知道。”
“嗯。”張致口中輕輕哼了一句,便沒有了下文,似乎是再也無話可問,示意王安可以躺下休息了。
隻不過,一個之前還想要殺自己的人就睡在身邊,王安又怎麼又心情繼續休息?忐忑不安的睡下後,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離秦大勇睡的位置遠了些。
日光一分一毫的變強,照在地上的放光也愈發熾烈。不過房中的兩人顯然是都沒有什麼焦灼意思,就這般靜靜的等著。
屠夫子又換了個位置,坐在床榻上看書。而張致還是呆在桌邊不動,食指輕輕敲擊這桌麵,似乎在入神的想著什麼事情。
“咳咳咳……”
沉悶的幾句咳嗽,忽的是把王安下了一跳,他靠在兩卷鋪蓋的遠遠一側,看著秦大勇緩緩動彈的手臂,心中顫了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