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合不上的筆記(一)(1 / 1)

這些皮屑的量,是十分可觀的,椅子的坐凳麵上,積攢了足足一指來厚的深度。

試著撚起一片,放到燈上燒,一股焦臭氣息傳來,這是角蛋白質燒灼後才能散發出的獨特味道,看來確認是人皮無疑。

可究其原因,卻是有一點很令人費解,這些皮屑碎小的如同鋸末,然而麵積大的,卻是有巴掌大小。

從中不難推演出一個結論,在很多年前,這座土室的主人,在這張椅子上,案牘勞形幾乎是以常年不動的姿勢,坐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有可能是幾個月,幾年,甚至更久。

巴掌般大小的皮殼,絕對不會是正常的新陳代謝所能產生的,必須因為某種奇特的原因,才能產生這種大麵積脫落的情況,單就想象,這種情況都會讓人很不舒服,有點惡心。

椅子上的皮屑,就是他常年坐著不動,積累下來的。

如此說來,隻能有一個解釋才能說通,當年這座土室的“主人”,因為某種不得以的原因,不得不日複一日地坐在這張椅子上。

地上的鐵樁,堅固的鎖鏈,還有上麵的圓環,這些串在一起,還原當時的場景,一個被鐵鏈鎖在這座地下室的悲催者,身形佝僂的形象出現在我眼前。

自由被限製,隻能苟延殘喘般地活著。

鐵鏈的這一段,上麵有著一隻圓環,大小比對了下,應該是套在人脖子上的無疑,上麵結著厚厚的一層汙垢,還有皮膚組織,但是鎖卻沒有打開。

套在脖子上的圓環,在鎖沒有破壞掉的情況下,隻能有一種可能,除非被砍掉頭的部分,否則是不可能將身體從圓環中拿出來的。

土室之前的主人,身份成了最大的謎底,裏裏外外,我們把整間土室搜尋個遍,連帶外麵的井底也找了,都沒有發現屍骨,看來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僥幸逃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療養院的精神病患者,假如是,被慘絕人寰地關到這麼處絕境中來,那這人瘋得肯定超乎人的想象,同時這對我們來說,有著相當大的啟迪跟前車之鑒的作用,要是找出當年“悲催者”逃出去的原因,我們想要出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主意打定,我就開始在土室中尋找當年可能遺漏下來的信息,盡最大的可能還原當時的事件場景。

立在牆麵的大書櫃,可能承載的信息比較多,我大致翻閱了一下,沒什麼價值,都是些地理文獻和曆史資料之類的。

倒是寶器,似乎對角落裏那隻煤爐情有獨鍾,貓著身子,前後左右地瞧。研究了一陣未果,索性脫了褲子,一屁股坐在上麵,打算把煤爐當馬桶使,估計想來上一泡。豈料爐子整個爐腔都已經爛朽,寶器這一屁股之下,煤爐轟然碎裂開來。

寶器正聚精會神地擺好了姿勢,氣沉丹田,屎都還沒來得及崩出來,直接一個大馬哈,穩穩當當地一屁股跌坐在煤爐碎渣堆上,立時殺豬般地慘叫。黨中喜和張富團見狀,忙上去扶他,寶器轉身從屁股溝裏扣出些煤渣後,發覺有些奇怪,一伸手從碎煤爐堆中扒拉出一個幹巴巴物體,四四方方的,長得跟豆腐幹似的。

我近前拿過一看,是個牛皮筆記本,外麵被人用塑料紙包裹得厚厚一層。想來在爐子中也不知道被放了多久,讓煤灰染成黑乎乎的。

盡管如此,但筆記本保存的還是相對完整,我小心翼翼地將塑料紙拆開,打開後發現扉頁上並未署名,再一看裏麵的內容,發現這其實是本日記。

扉頁上寫著幾行小字:

“這個世界瘋了,而我被迫接受了祖門強加在身上的枷鎖,所有的反抗隻是徒勞的呻吟。隻是希望在某一天的某一時刻,能有一種方式,可以飛躍這個巨大的瘋人院,獲得假釋。”

字是用鋼筆寫上去的,十分工整,錯落有致。借著油燈微弱的亮光,看起來十分吃力,我大致翻了翻,發現這裏麵的內容讓人不敢想象。

我是跳躍式地快速翻閱,有這麼幾則日記,讓人看後渾身都感覺不舒服。

2004年3月7日星期日天氣大約是陰

那群賊麻皮把我關在此處,想要我給他們畫出密碼。隻要我不給他們,便決計不敢殺我的,有朝一日,我必有出去的那一天,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的。鎮定!慎之!切記!……

2004年6月14日星期一天氣聽聲有雷雨

今天想法子脫困,但不幸失敗了。現在嗓子好痛,他們用強酸灌進我喉嚨,再用鐵鏈鎖住我的脖子,提防我逃出去……

X年X月X日(日期不記得了)天氣未知

食物快吃光了,上麵扔下來的垃圾也沒可吃的了,為什麼還沒人來救我,我快堅持不住了……

X年X月X日天氣感覺是陰天

好冷,我快凍死了,筆都拿不住,如果我畫給他們,他們會放我出去嗎?我快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