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鞋都沒顧得上穿,翻身下床,慌神之中攆了上去。
別看黨中喜這老小子瘦吧幹幹的,腿上卻是麻溜不減,一溜煙的功夫就跑到走廊十幾米開外了,我追上去之後,企圖從他手裏奪回來,這家夥卻一口咬在我手指上,氣急敗壞之下,我從他身後掐住他脖子,一個勁地往後拽,想先放倒在地。
這時候已經追到走廊的盡頭,廁所門口全是汙水,我們倆僵持不下的時候,一陣高跟鞋踏響地麵的聲音傳來,姬護士邁著一雙纖細修長的黑絲腿,從女廁所門口走出,看見我們這陣仗,停下腳步好奇地看著我們。
黨中喜和我抱成一團,滾在地上,從我這個角度看上去,姬護士那紅色的包臀裙險些遮擋不住,要是再短上那麼一兩寸就走光了。
壞事了!我反應過來之後心不由得一沉,一時竟愣在原地傻住了,姬護士那俏臉上露出一絲狐疑的神色,蹲下身看著我們,視線隨即落在了黨中喜懷中的筆記本上。
別看姬護士風情萬種的模樣,那僅對我這樣頭腦正常的人有效,平日裏在病員們眼中就跟個母夜叉沒什麼分別,黨中喜這當兒也不知所措,眼睛賊溜溜地盯著姬護士,一動不動。
“這是什麼?”姬護士從黨中喜懷中拿過筆記本,黨中喜用手攥了下,卻也隻能撒手。
黨中喜眼神四處亂瞟,一臉興奮:“這新來的不講究,狗日的吃獨食,這麵包是牛皮味的,他想搶,不給!”
姬護士翻手看了下筆記本正反麵,但沒打開,看向黨中喜的眼神隨即落在我臉上。
“這是我從圖書館借來看的,他一個勁地想嚐嚐是什麼味道,我那雙皮鞋都被他偷去悄悄煮著吃了。”我馬上編了個幌子,跟一個神經病比,我的這個謊話似乎更加令人相信。
說罷我鬆開勒住黨中喜的手,整個人攤在地上,裝得要多隨意有多隨意,心裏麵卻是顫巍巍的,眼角的餘光瞟向姬護士手中的筆記本,生怕她翻開來看,那樣就全漏了。
可能是看我比較老實巴交的,姬護士好像信了,這時候遠處走廊一間病房門口探出個護士招呼她過去,姬護士答應了聲,拿起筆記本走了,隻剩下我和黨中喜呆在原地。
來不及罵上黨中喜兩句,我從地上爬起來,跟在了姬護士屁股後麵,她在病房中替一個病人紮好針後,就走出了病房大樓,繞過院壩,來到了療養院西側的圖書館,直接上到了二樓。
我猜想她可能真的認為那本筆記是我從圖書館拿來的,但沒敢直接追上去,萬一露出馬腳一切都前功盡棄了。於是幹脆回到病房中後,打算這事兒從長計議,同時跟寶器,張富團,天眼劉以及黨中喜,故作神秘地忽悠了一番,說做個遊戲,隻要有人問,無論什麼問題,都說不知道,看誰能堅持久。
四人均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說沒問題,從這以後,隻要有人問這幾個人問題,都是神一般的回複。
“你今天忘吃藥了吧?”
“我母雞(不知)啦。”
“還有的人呢?”
“母雞啦。”
“都跟你說了母雞,你神經病啊,有完沒完,不信你能問個公雞出來。”
“上麵來話了,這事說不得……”
……
真應了那話,自從我成了精神病後,我的精神好多了。療養院的日子仍在繼續,生活依舊的索然無味,自此以後,山裏的氣候進入漫長的雨季,沒日沒夜地下個沒完,人都快黴了。
在無聊的日子中,圖書館倒成了一個好去處,雖然我表麵上是去看書的,但實際我知道,心中還是牽掛那本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