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匠心獨運識璞玉(1 / 2)

宇文述突然側過頭來,對一旁的小廝說道:“來人,帶霍公子後院歇息,我與魚都督有話要說,你等全部退下吧。”

下人們齊聲應諾,霍霆則是看了魚俱羅一眼,這才起身退去。

見眾人走遠,宇文述手中酒杯一頓,歎道:“魚都督雖知我育有三子,卻不知這三個不肖子的沒出息。長子化及,年近而立,卻胸無大誌,整日價便倚仗老朽的功德,蠻橫凶狠,於京城中,百姓常喚其‘輕薄公子’。隻歎我苦口婆心,他卻是從不入耳。”

魚俱羅聽他說有子不肖,隻是歎了口氣,卻不好說些什麼。

宇文述頓了一頓,續道:“次子智及,更是不堪,自幼凶頑,每每交結狐朋狗友,聚而生事。我每次要懲罰與他,化及便來求情,由是越發頑劣。”苦笑幾聲,將酒杯中殘酒飲盡,“唯有小兒士及,還好讓我心安。他雖無甚大才,但好在安分守己,不似他兩位兄長。隻是可惜,此生怕是碌碌無為了。”

魚俱羅搖了搖頭,道:“小輩們已無我等當年沙場磨礪,貴胄子弟這般德行也是普遍,宇文大人不必太過憂心。”

宇文述連連擺手,道:“如何教我不憂心?我辛辛苦苦創的一番基業,隻怕就要毀在這幾個小畜牲手裏!”說著自己悠悠的斟了杯酒,“今日見了承都這般威風,才知自家小兒何等不堪,故而心生之念,便是想收承都為義子。”

魚俱羅手中酒盞一停,蠶眉微皺,道:“宇文大人要收承都為義子?”

宇文述漸漸點頭,道:“然也,然也。我收承都為義子,一則,有我提攜,不至於承都驚世奇才就此埋沒……當然,魚都督雖不在朝堂,但陛下也不曾忘懷都督,若有都督之薦,定然遠勝下官了。卻是老朽一廂情願了。”

魚俱羅道:“魚某心灰意冷,不敢提當年往事,卻也不忍心見霆兒就此埋沒。宇文大人若是有心提攜,魚某倒是要替霆兒謝謝大人了。”

宇文述連連擺手,道:“都督言重了。至於其二其三,便是老朽的一點私心了。我想收承都為義子,不單為我宇文家添了一員神將,而且還能鞭策我那兩個不肖子好好長進。”

魚俱羅略微思索一番,道:“此事來的倉促,我雖是霆兒的師父,卻也不敢當即回答。”

宇文述“哦”了一聲,道:“承都家中可還有親人?”

魚俱羅搖了搖頭,道:“他自幼喪母,父親算是一良醫,可惜善泳者死於溺,自己卻身中頑疾,四年之前已經亡故。所以,早已是孑然一身了。”

宇文述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父親既然亡故,魚都督您大可做主意……遮麼是都督不願教承都跟著老朽,怕耽擱了承都的前程?”

魚俱羅搖頭道:“宇文大人此話差矣。霆兒得蒙大人青眼,是他的福分,怎有‘耽擱’之說?隻是……隻是霆兒這孩子平素極有主見,旁人的話,向幹涉不得他的心思。而且脾氣執拗,我怕他寧折不彎,倒要為大人添許些麻煩。”

宇文述笑道:“都督放心,我若得承都為義子,以後,功勞是他的,罪過是我的。若不使他成我大隋擎天玉柱、架海金梁,我便是九泉之下,也無顏見承都生父霍老兄。”

魚俱羅點了點頭,道:“宇文大人有心,那魚某便鬥膽替霆兒應下了。大人且教下人喚霆兒過來,我親自與他說。”

宇文述撫掌大笑道:“正是此理!”遂向門外喊道:“速速請霍公子過來。”

不一時,腳步聲起,霍霆走入廳堂,還不等臨近席案,便聽魚俱羅道:“霆兒,不忙做,且先跪下,為宇文大人行禮。”

霍霆眉頭微皺,雖不明就裏,便依晚輩見長者之禮,恭恭敬敬的叩了四個頭,隨即端坐起,正眼看著魚俱羅。

卻聽魚俱羅緩緩說道:“再叩四個。”

霍霆眉頭一挑,口中喚一聲“師父”,拔身便欲站起,卻聽魚俱羅一聲斷喝。

“叩!”

霍霆搖頭歎氣,又朝著宇文述恭恭敬敬的叩了四個頭,這才撩衣站起,道:“師父,八拜是拜師、拜父、義結金蘭時行的大禮。徒兒為宇文大人行禮,當為晚生見長輩,如何要行這般大禮?”

魚俱羅笑道:“霆兒,宇文大人有心,要結納你為義子,為師已經替你答應,以後不可再稱宇文大人,要稱義父了!”

霍霆“啊”了一聲,口中“這……我……”的支吾不停。

魚俱羅眉頭一緊,道:“宇文大人有意提攜,你卻在這裏不識好歹的支支吾吾的,成何體統?為師從不逼迫與你,今日便專權一次,你應要應,不應也得應!”一時間,又回到了當初威風八麵的大都督。

霍霆搖了搖頭,道:“不是這個意思,我……”

魚俱羅道:“既然不是,還不快磕頭給你義父賠罪!”

霍霆歎了口氣,隻得跪下又磕了八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