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虎軀沉屙困孤山(1 / 2)

“敬老,你和我大哥是一道來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哭暈在地,然後又被救醒的單雄信開口便是這一句話。

敬老長歎一聲,這才將事情本末說了一通。

三月十七日。

一隊車馬從長安出發,迤儷行駛至距長安五十裏的臨潼山腳下。當先開道的那名男子四十餘歲年紀,生得方麵大耳,鼻直口闊,頷下三縷短髯。胯下一匹青鬃馬,馬鞍一側斜掛方天畫戟,另一側懸掛一張鐵背銅胎的朱紅彎弓。

說起此人卻是大大有名,他乃是成紀人氏,姓李名淵,字叔德,家中世代為宦,祖父李虎曾為兩魏隴西公,父親李炳為北周唐公。楊堅篡周建隋後,李淵因母親與皇後獨孤氏為姐妹至親,頗受楊堅青睞,加之其於滅陳一役中屢建功勳,官至衛尉少卿,爵封唐公。

隻因楊堅偶得異夢,預兆李氏子將主天下,遂引得楊堅誅殺郕公李渾父子在先,貶謫朝中李姓官員於後。李淵亦恐楊堅疑及己身,遂上書乞回太原養病,其實則為避禍。但楊堅卻依舊戀著點家族親情,隻是好生撫慰。

而到了楊廣繼位之後,李淵卻是大大的不舒坦。說起李淵與楊廣,論起來雖份屬姨表兄弟,但兩人間積怨卻是由來已久。當年楊廣為了奪得太子,在朝中廣布眼線,卻獨獨這個李淵不肯受他好處。李淵自認為是行得正,但卻礙了楊廣的眼。故而楊廣繼位之後,李淵慎言慎行,但依舊生怕在楊廣身旁連什麼時候死都不知道。於是故計重施,請求地方聽調。但楊廣依舊是不允。可偏偏就在幾天前,楊廣卻突然下令讓他回太原,統管河北諸道。

李淵如蒙大赦,連忙舉家搬遷。可是就剛剛來到這臨潼山植樹崗上,變故突生。

眼前,竟然有一眾山賊攔路!而為首那人,卻是唱著綠林中從未失傳的歌謠:“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牙縫裏蹦出半個不字,爺爺一刀一個,管宰不管埋!”

李淵聽了,不禁暗自好笑。這如果是真正的山賊也就罷了。可是,山賊怎麼會拿著鑄有大隋軍械坊特有銘文的兵刃?而且,這京師附近,哪來的明目張膽的山賊?

李淵想了一下,遂清了清嗓子,道:“酒壇與油罐,也有兩隻耳朵,也當知我是隴西李府裏的,卻是來阻截道路麼?”說罷,便一馬當先的衝了過去。

那為首的“山賊”見李淵衝上,連忙一聲呼嘯,眾山賊便陸陸續續的將李淵圍在了中間。

李淵身後的親兵,見李淵被圍,連忙留下了幾個人看守,其餘的便一起殺入陣中。這些“馬賊”,看有李淵身後尚有親兵接應,自也是不無驚心;可到後來才看出總共不過二十餘人,遂欺他人少;隻是個個拈槍弄棒,把李淵並家丁團團圍在核心。

卻也是李淵命大,正在這時,一人策一匹駿馬空手衝入陣內。

那人正是單雄信口中的“敬老”,敬老一麵策馬借山勢衝下,一麵氣沉丹田一聲厲喝道:“爾等何人,竟敢在京畿重地行凶傷人?”聲如罄鍾,繞在山林間,回音不覺,好似是天神下凡,一時間好不威風。

敬老喊得響亮,人也是猶如飛將軍。聲到馬到,轉眼便已經迫近李淵身邊。眾“山賊”見有人插手,急忙分出五個人來,各舉刀槍上來抵敵。

但卻不見敬老在馬上用何等動作,五人隻是眼前一花,手裏的兵刃便盡皆傷到了自家兄弟。一個個的栽倒在馬下。

而這時,敬老才“阿耶”一聲,搖頭笑道道:“怪哉怪哉,怎麼官兵們打起大人來了?玩遊戲嗎?”嘴上雖然如同開著玩笑,但手底絲毫不見消停。一雙裹在黑皮手套下的鋼拳,如同一對上下翻騰的猛虎,劈、掛、斬、衝,轉眼間,又是八個人被他空手打倒在馬下。

那“山賊”的頭目見突然衝進一員大高手,雙手空空卻在瞬息間打倒自己十三人還如同未盡全力。趕緊一震手中長矛,使一招“靈蛇吐信”,挽了槍花,向著敬老分心便刺。

敬老“哈哈”一笑,叫一聲“來得好!”眼見長矛及胸已不盈尺,卻依舊是不閃不避,左手下抄而上,右掌斜劈而下,“哢嚓”一聲將那實心的棗木槍杆一擊兩段。

那頭領“啊呀”一聲驚呼,頓覺今日無功。連忙大喊一聲:“弟兄們,何必跟他死磕?打不過撤了就是。”話猶在口,腳底便如同抹了油一樣開溜了。

孰料他剛說幾句,敬老便猛然欺近,鐵掌一揮,“嘭”的一聲撞在頭領背上,隻痛的那頭領哇哇怪叫,口鼻中盡是鮮血,惶惶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