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夜間,秦瓊早早的便回屋睡了,張奇妻子服侍完了,也踢踏著腳回了自己的屋子。剛到門口,便聽見丈夫張奇道:“……那幾個響馬得財後漏網,與我何幹?卻不知蔡大人怎生的心思,倒把這幹係落在我身上,捕風捉影都沒的東西,教我那裏去追尋……”
張奇妻子點點頭,暗思:“定然是那幾個馬快也在這裏了。”想罷,便推門進房去,果不其然看見眾馬快斜斜的躺坐在屋子裏的椅子上。
張奇妻子見了,對丈夫以及眾馬快道:“日間有個來曆不明的長大漢子,剛才來家裏下住。我怕是個響馬,所以將他安穩下了,現在才得空過來。”
眾馬快聞言,原本萎靡不振的神情一掃而空,各自都起了精神,道:“張家嫂子,你萬萬不要隱瞞,全部說清楚,這案子,大家身上都有幹係的。”
張奇點頭道:“對頭!渾家你怎麼就說他來曆不明的?”
婦人道:“這個人渾身都是新衣服,鋪蓋齊整,隨身有兵器,怕是有四五十斤!騎的是一匹神駿的高頭大馬。可一沒有手下儀從,所以說不是做武官的;而來沒有附搭的夥計,也不像是做生意的。打扮如此齊整,手下無人,卻膽敢獨自個兒便來投宿,想來若不是不知我等處有賊人出沒,便是那強盜的同黨了!”
張奇點了點頭,看著眾人道:“這話講得有理,我開店這麼多年,未見這等人!”說罷,轉頭看著妻子,道:“你說他有馬,那我們先去看他的馬!”說罷便掌了燈,往後槽來看黃膘馬。
看到了神駿卻非本地的黃膘馬,眾人一頭霧水更大了,張奇連忙問道:“那客人如今在哪個房裏?”
婦人遙指西北角,道:“就是這裏。那人上來便要了這上房!”
眾人眼色一對,便一起走上,躡手躡腳的,把堂前燈都吹滅了。
秦瓊雖然回了屋子,但還沒有睡下,房裏也還掌有燈光。張奇見狀,便把手指用唾液沾濕了,輕輕捅開了窗戶紙,往裏窺看。
這一看不要緊,卻是把張奇嚇了一跳。
卻是秦瓊晚飯吃過,便打開鋪蓋要睡。隻發覺褥子重很緊,捏去有硬東西在內,又睡不得,隻得拆開了線,把手伸進去摸將出來。竟然是一塊塊的足量馬蹄銀,不過用鐵錘打扁,研方的好像磚頭一般。
原來單雄信知道秦瓊秉性,料他定不會收自己的財物,這才把銀子打成小塊方磚,藏在鋪蓋裏。
秦瓊一塊一塊的摸出,很快便堆了半桌子。秦瓊不禁又氣又急,雙手隻是把銀子掂來掂去,卻哪知隔牆有耳,窗外有人。
張奇隻道是秦瓊在試銀塊的斤兩,連忙帶著眾人離開屋簷下,對眾人輕聲數論一番,說道:“這定是真正響馬了。若是買貨的客人,發帳法碼,銀錢數量,自然一清二楚,從沒有不知數目,拿著在客店裏掂量的。這個銀子定決是響馬無疑打劫來的!”
眾馬快連連點頭,各自從腰間解下索子,然後輕輕緩緩的在他房門外邊,拉起了一根根絆子,準備絆他的腳步。然後便想派一個膽量大的,先進去引他出來。
張奇先瞧見他這一桌子的銀子,安能不留心?當即便想:“這些銀磚,他自己都不知道,更加沒處考察的了,不如我便先進房去,搶他幾塊藏了,太爺那裏的這一頓打也值當了!”便對眾人道:“列位老兄,你們不知我家門戶出入,待我先進去引他出來,如何?”
眾捕人聽了張奇妻子的話,曉得這“賊人”定是非常利害的,便隨口應道:“便等你進去。”
張奇連忙拍了拍手,壯了壯膽氣,徑直走到房門前,用腳將門奮力一腳蹬開了。
倒也不是張奇力氣大,那門閂日夜開閉,年深月久,滑溜異常。他這一腳踢開,身子便跟著跳將進去了。
張奇趕進房去,竟搶銀子。秦瓊看著來人徑撲銀子,隻道歹人進來搶劫,一時大吃一驚,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伸起右腳,一腳朝張奇踢去。
卻隻聽“嘭”的一聲響,早已經把張奇一腳踢的撞在牆上,登時撞的鮮血四濺,腦漿噴出。張奇隻是尋常人,受此重創,那還能活?當即便是雙眼一翻,氣絕身亡。
秦瓊隻道是還有賊人,連忙高呼道:“不好,有響馬搶銀了!”他是擔心真有山賊搶劫,傷了其他人,便連忙甩開腳步,往外就走。卻不承想一出門,腳下已經是密布軟絆,被一勒跌倒了。
這時,眾馬快一擁而上,各自手把撓鉤,將秦瓊牢牢搭住。
秦瓊雙腳被纏,站不起來,眼見五六根木棍一起向自己身上打開,連忙用膀臂一舉,護了自己頭腦,任憑他攢打,卻隻聽“咵嚓,咵嚓”幾聲,五根木棒全然打折了。眾人一見,不禁吃了一驚,各個驚呼這“強盜”好硬的身板骨頭,又趕緊各自從衣襟下麵掏出鐵尺、鐵如意,乒乓劈拍,一通亂打。這是鐵兵器,先前的木棒如何與之相較?繞是秦瓊一身本事,四肢也還是被打傷了。